而江昭明“只诛首恶,胁从不问”的明确态度,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在于阗平原地区的权贵阶层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
恐慌与算计交织在他们心心头。
赞普和王庭远在天屋高原,面对安西兵锋,至今未有强力军团下山救援。
只是不断发来敕令,让地方家族自行募兵抵抗,让那些平原军团不断送死。
这分明是让他们用血肉之躯,去硬撼安西府那支百战铁军。
眼看着安西军势如破竹,攻城拔寨如同砍瓜切菜,自己家族辛苦积攒的私兵被成建制地屠杀……继续抵抗下去,除了家族覆灭,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如果……如果他们现在投效安西王江昭明,是否能换来一条生路?
甚至……保住家族的基业?
人心浮动,暗流汹涌。
平原上的权贵们,心思复杂到了极点。
日光神国的信仰依旧在,但生存与家族延续的本能,正猛烈地冲击着那份忠诚。
天屋高原之巅,于阗王庭笼罩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面对北境糜烂的局势,赞普和他最精锐的军团,始终按兵不动,仿佛那广袤富饶的平原并非其领土。他们似乎打定主意,要将平原作为消耗安西军的泥潭。
只一味催促地方家族,和那些疏于军阵训练的守备部队去送死。
直到十二月下旬,凛冬的寒意刺骨。
王庭终于动了。
不是赞普亲征,而是大祭司桑吉嘉措亲自出马。
他率领着于阗国震慑四方的王牌力量一一十万铁翼秃鹫空骑军团。
终于离开了日光之城,带着神圣的光环与冰冷的杀意,扑向了北方的血腥战场。
岁末将至的第四日。
北境前线,一处可俯瞰战局的临时高台上。
江昭明正手执观运宝鉴,鉴于阗北部河山,记录那些隐藏的矿脉。
随着他自身实力的不断提升,对这件神物的驾驭也愈发得心应手。
如今宝鉴所能洞彻的气运范围,已扩展至方圆三千里。
宝鉴镜面如水波荡漾,山川地理的虚影流转不息。
倏忽间,江昭明的目光凝滞在宝鉴映射的南方边缘,距离他所在约三千里处。
一片极其耀眼的气运光点正高速移动。
其中,数道淡紫色的气运光柱尤为醒目。
而最中央,一道深紫色、如同实质般凝练磅礴的气运光柱,更是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如此规模、如此速度、如此质量的气运聚合体,其身份不言而喻。
“秃鹫空骑主力,还有一位金身坐镇……看来是大祭司亲至了。”
看着宝鉴中,那团象征着于阗最强力量的气运光点,正急速向自己所在方向逼近。
江昭明低语,眼中精芒闪烁,嘴角的笑意彻底绽开。
凛冬的寒风卷着砂砾,抽打在风蚀谷嶙峋的岩壁上,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这片位于于阗北部平原与天屋高原过渡地带的巨大峡谷,地形复杂如同迷宫。
高耸的岩柱,被千年风沙雕琢成扭曲的形态。
狭窄的通道在巨岩间蜿蜒,头顶的天空被切割成不规则的碎片。
江昭明独立于峡谷西侧一处隐蔽的瞭望点,手中观运宝鉴光华流转。
镜面之内,南方千里之外。
那片代表着于阗秃鹫空骑主力的深紫色气运光点,正朝风蚀谷方向高速移动。
光点核心处,那道象征大祭司桑吉嘉措的深紫光柱,如同暗夜中的灯塔。
宝鉴清晰地映照出那密密麻麻、远超己方狮鹫空骑数倍的秃鹫气运光点。
硬碰硬,不管胜负,狮鹫骑士都将损失惨重。
所以江昭明定然不可能做出如此选择。
他心念微动,两道无形的精神联系瞬间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