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宣旨过程异常简洁,毫无平日繁琐礼仪。
安昕听完,心有诧异。
上一次吝啬名器的崇宁帝,这一次竟然出奇的大方!
他上次书写奏折的时候,所想崇宁帝最后就算妥协,最多不过给予都御史或侍郎衔兼任,并未想到崇宁帝能给巡抚吴州,加兵部尚书衔。
正在思考此中之事的安昕,忽然心有所感,抬头望去,就见青天涌动,眼瞳隐显常人难以觉察的红芒,看破苍穹,就见玄色云雾之中的赤蛟猛然一阵翻腾,“蹦蹦”数声,锁链接连绷紧,下一刻便见缠绕赤蛟身上的锁扣全部崩坏,困龙升天,朝着更高、更广大的玄雾汪洋飞去。
安昕的“心”也随着赤蛟挣脱束缚,飞入汪洋而滋生出极大的喜悦。
吴州龙气如雨一般洒落他的身躯之中,被宝印转化为灵气,功法搬运灵气到四肢百骸,奇经八脉之中迅速运转。
“安部堂,接旨吧。”
闫敬忠上前一步,走到安昕跟前。
听到声音,安昕立即回神,伸出双手接过了闫敬忠手中交付过来的黄绫圣旨。
接着,又将之供奉在了香案上。
这一次,崇宁帝却是把该给到位的都给到位了,不但给了正二品吴州巡抚一职,还加兵部尚书、都察院右都御史,并给予了“钦差大臣”的名头,可节制调遣漕河沿岸诸府县地方,乃至对浙江沿海府县也有节制调遣之权,其给予的规格、权力之大甚至已经是超规格待遇!
让安昕一跃之下,成为了大燕朝数得上号的权臣。
如果崇宁帝第一次就给予安昕这等待遇权力,他必然会觉得这是一个魄力超过景顺帝的中兴之主,但现在却不得不多想一些。
这是大燕国如今内外交困之下,崇宁帝不得已而为之的妥协和恩赏。
但给予了安昕以超规格待遇的同时,又何尝不是往他的身上套了一层枷锁?
如果这等待遇之下,漕运依然不能畅通,朝堂之上便会物议纷纷。纵观历史,如果安国军在战场上消耗太大,甚至会被崇宁帝转过头来论罪处理也有可能。
恍然之间,安昕发现这个天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君臣猜忌,地方军阀与中央朝廷既合作又对抗的程度。
如果是景顺帝还在位的话,地方军政不会轻易脱离中央朝廷的控制,而景顺帝也不会如此忌惮地方,尤其是他这样文官体系内的文官。
正是因为崇宁帝的掌控力不足,才会如此。
安昕再次窥到崇宁帝的虚弱。
此时。
安昕想起一句话,天下名器,兵强马壮者持之。
只要自身实力够强,任尔东西南北风,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
如今身居要职,权力极大膨胀,大权在握之下,以往还心有忌惮,不敢去推动的,诸如教育改革、军制改革、海洋贸易等等,都可以去尝试了!
“安部堂,皇爷忧心江南,寝食难安。粮饷、北地、辽东,皆系于此行。朝中诸公,皆望部堂早日克捷,勿负圣恩。”
闫敬忠言笑晏晏,言语之中亦不失尊重。
“下官兵部职方清吏司郎中祁东,拜见安部堂!下官奉夏中堂之命,相关文书印信尽皆在此。恭喜安部堂,望安部堂早日奏凯!”
祁东说着,将包括了“总督漕运关防”、“巡抚吴州关防”在内的官印、敕书以及相关文书递了上来。安昕虽然加兵部尚书衔,但加衔不是实职,是属于荣誉性质的虚职,仅以兵部尚书衔统辖地方军务,仅限于漕运相关军政,与中央兵部互不统属,并不会分割京师兵部尚书的实权。
安昕接过印信,沉声道:“陛下天恩,臣虽万死难报分毫,唯竭尽全力,收复漕河!”
收摄心神,安昕招待闫敬忠前往花厅叙话。
花厅之中,此时已经备好酒席,安昕端坐主位,其余人等分别列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