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帝抬起眼来,看了徐观湘一眼,眼神中藏着怀疑。
“安景明此人能打退倭寇,保境安民,倒是有些能力。
但他九月上了一道折子,拒绝了朕的差遣。”
他对于这个知府是有些不满的。
徐观湘闻言,低了一下头,掩藏了眼里的一丝不满。
自崇宁帝上台以后,宠信太监,设立东厂,大肆扩张十二监权限,让阉党走上台面的意图非常明显。这让同样文官系统的徐观湘也感到不满。
而崇宁帝给安昕的待遇,任何一个文官看了,都会觉得皇帝太小气,认为他这是对于文官系统的不信任。
只给总督漕运的差遣,却不给能节制沿岸地方的权力,这样就让人上去拼命打仗,只能落得一个费力不讨好的结局。
“但此番乱局继续下去,将会糜烂整个江南,多打一个月,便会耽误生产,消耗国力。且漕运不通,北方难稳,辽东战局一旦失利,京师重地也难逃威胁·····.”
徐观湘苦口婆心心的劝说着。
随着江南战局的僵持,感到天下岌岌可危的崇宁帝这回听到心里去了。
形势所逼,即便崇宁帝心头不快,也不得不妥协。此时此刻,两权相害取其轻,哪怕饮鸩止渴,也要先保住大燕江山、祖宗基业。
他手掌不爽的拍在御案上,心中也有了决定。
十一月二十一日。
时值深秋,东阳城外校场,寒风萧瑟。安昕正带张良、万泽文等人,视察府兵操练情况,查看府兵利用安国军替换下来的燧发枪练习排队射击,远处烟尘滚滚,数骑快马飞驰而至。
“府尊大人,京师天使将至,现已入城。请大人速回府衙接旨。”
为首的是同知刘同文。
历经诸事,如今,刘同文和安昕已经不再拘泥于胡党、新党,相互配合颇有默契。
安昕闻言,不敢怠慢,立即命人牵马,带着亲随与刘同文一起返回府城。
匆匆赶到府衙,安昕见到了宣旨队伍。
人数不多,仅仅十余人,传旨之人是一个身着绯红官袍,四十多岁的太监。安昕没有见过。副使则是一身着青袍,风尘仆仆的文官。
见到安昕的视线,连忙拱手作了一揖。
最后一人,则是一名身着飞鱼服的锦衣卫,其身材壮硕,手按腰刀,率领着数名精锐缇骑,具甲胄在身,刀弓俱全,神情警惕。
“咱家在宫里,以前常听先皇说安大人是他亲自提拔起来的得力干臣,今日来到东阳一见,民风淳朴,市井繁荣,果然是贤能之臣。”
正使太监朝着安昕拱手恭维了几句,这才自我介绍道:“咱家御马监掌印太监闫敬忠,见过安大人。”“竞是闫公公当面。”
安昕闻言,连忙回礼:“早已听闻闫公公大名,今日得见,不胜荣幸。”
这位闫公公,原是景顺帝身边的大伴,司礼监的掌印太监。
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被打发去了御马监,也算是有始有终,不算差的下场了。
相比上一次来的司礼监秉笔太监邓伦,这位闫公公待人接物就熟稔的多了,几句话的功夫就相互熟悉起来。
“安大人,南方战局紧急,此番皇爷旨意下的也急。我等轻车简从,一路日夜兼程,方在十日内赶来东阳府。”
此时正堂已经设下香案,闫敬忠表示先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咨尔东阳知府安昕,器识宏远,才猷出众。前拒倭寇,保境安民,功绩卓然。今特晋尔总督漕运兼巡抚吴州,加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右都御史。
江南糜烂,漕运中断,国本动摇。兹事体大,特授尔全权,南直隶、浙江沿海诸府州县文武官员,及漕运、河道一应事宜,皆听尔节制调遣。
望尔仰体朕心,克勤克勉,速平倭患,疏通漕运,以安社稷。
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