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支队伍规格很高,以司礼监秉笔太监邓伦、兵部侍郎段云、锦衣卫指挥同知陆尚武为主,奉旨离京,往江南彻查漕运梗阻、督师各部平叛事宜。
在离京以后,一路无休,连日行船,颠簸了一路的段云觉得气闷,约着几名文官下了船,去岸上走走,感受一下东阳府的风情。
“东阳府井井有条,还有这路...不知是何物所造,竟然如此坚硬平整!”
有人看着脚下踩着的马路,惊讶不已。
也有人见到一些别处没见过的奇巧之物,被吸引了注意力。
“本官没见过安昕打仗如何,但其人在内政处理上,应当是有些水平的。”
段云走了一路,点评说道。
“段大人,那邓伦一个阉人,却事事处处想压我们一头,牝鸡司晨,着实令人作呕!”
一个和段云相熟的官员,和他小声说道。
段云冷笑一声:“毕竟是陛下潜邸之臣,甫一上位,有些浮躁也是正常。”
他这话看似在说邓伦,却意指那位刚刚登基不过月旬的崇宁帝。
本以为皇四子年幼,且此前表现一向礼贤下士,此番登基应当是一副君臣相得的和美场面。却未成想皇四子登基称帝以后,却是个刚愎自用的主。
不但没有重用有着拥立之功的新党官员,反而与胡党勾勾搭搭,继续延续景顺帝那“端水”的手段。且,一登基就迫不及待的恢复臭名昭著的厂卫制度。而胡广文此时仿佛抓到救命稻草,迅速转换立场,全力支持崇宁帝。
有着“胡党”的全力支持,东厂的班子竟然迅速重新搭建了起来,一月之内东厂番子扩张万人!这一套让人闻风丧胆、草木皆兵的体系,如今正在快速的重新崛起。
另一边,邓伦被小太监和东厂番子拱卫着,从永定门进城,沿金鳞大街朝着府衙方向而去。像是这样的宣旨,以往是飞马通知,好让地方官提前做好准备。
但此行急之又急,船队一路南下,并无时间通知。
可当邓伦来到府衙门前的时候,就看到一身着绯色文官袍服的年轻官员,正带着府衙诸官在门前等候。还有数十名挎着腰刀的卫兵,身姿站得笔直,像是长枪一样站立大门两侧,气势斐然。
邓伦翻身下马,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站在最前面的绯袍官员,似笑非笑道:“哟,这位想必就是安府尊了?
咱家在京里就听说,皖北的流寇见了您就跑,东海的倭子撞上您就沉一一今日一见,果然是个威风凛凛的人物呢!”
安昕长揖道:“下官安昕,拜见天使。”
他脸上带着笑,但没有选择下跪。
昨日,他已收到快马加鞭送来的信笺,知道了朝堂如今的最新形势,安昕是万万没有想到,三千里外的京师朝堂,不过月旬之间,竟然这样精彩,比穿越前看的短剧反转都快!
年尚不足双十的崇宁帝登基不过数日,本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便还政崇宁帝。不知是自愿归还,还是崇宁帝另有手段。
拥有拥立之功的新党没有得到胜利果实,反而魁首杜如风被崇宁帝借天象有异为由,令其离京勘察,离开权力中枢,其后迅速拉拢胡党,扶持阉党,重建东厂。
其手段凌厉迅速,目的明确。
但在安昕看来,如今这种乱局之中,这样凌厉的手段一一恢复东厂,扶持阉人,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东厂番子的恐怖,反而招致人的不安,这种风雨飘摇的感觉,以至人人自危,难以聚力,实非上上之策。有徐观湘的信笺,安昕甚至已经知晓崇宁帝给自己带来的圣旨内容。
崇宁帝之所以选择太监过来传旨,定有诸多想法,这邓伦必然将今日所见所听,传到崇宁帝的耳朵里。不跪迎,不是因为安昕那所谓穿越者的高傲。
既然来到了大燕,“天地君亲师”的规则制约的了别人,也制约的了他。且同样的,他也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