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顾承弼的遗言一下子让杜延霖想通了很多关节。
他当初查税至顾家老宅,便觉得那宅中别有洞天,原来竟是囚禁了顾家的独子!
周广麟摆明了是要守株待兔,想用这可怜的孩子作饵,引出失踪的顾承弼夫妇!
“顾家……尚有血脉!在周广麟手中!”
杜延霖霍然起身,目光扫过狼藉现场。
混乱中,王小七的身影早已消失无踪,追之不及。
此刻,分秒必争!
必须赶在南京那边有所动作之前,将一切尘埃落定!
他猛地转向身旁同样满身尘土的徐渭,语速快如疾风,字字斩钉截铁:
“文长兄!顾员外临终所言两件事,其一,其子被囚于顾家老宅假山密室,危在旦夕!此乃燃眉之急!其二,所有铁证,藏于城西大明寺明觉和尚处!此乃破局之钥!”
徐渭不待杜延霖细说,已然明了其意:
“沛泽安心!事不宜迟!我即刻奔赴大明寺去取出证据!”
“好!”杜延霖毫不迟疑。
顾家夫妇的线索本就是徐渭打探而来,对他,杜延霖有绝对的信任。
杜延霖随即转向负责护卫的营官,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急切:
“将军!速点五十精锐,随我即刻入城,直奔顾家老宅!封锁周广麟所有宅邸、商铺,若遇阻拦,立时拿下!其余人等,清理此地,搜寻活口与证据,尤其注意那引爆炸药的刺客踪迹!”
“得令!”营官抱拳领命,转身厉喝:
“一队、三队!随杜秉宪入城!二队,封锁现场,仔细搜查!”
马蹄再起,踏碎盐场死寂。
杜延霖一马当先,身后精骑如离弦之箭,卷起烟尘,朝着扬州城的方向狂飙突进。
徐渭亦翻身上马,只带了两名机敏的亲随,调转马头,朝着城西大明寺的方向疾驰而去。
风灌入他宽大的袍袖,猎猎作响。
扬州,顾家老宅。
昔日的盐商巨宅,如今朱漆剥落,庭院深深,蔓草侵阶,透着一股繁华落尽的凄凉与死寂。假山依旧嶙峋,池水早已干涸,沉淀着厚厚的枯叶淤泥。
假山深处,一处极其隐蔽的入口被藤蔓和伪装的石块巧妙掩藏。
其后,是一间狭小逼仄的密室一一四壁冰冷青石,顶部渗着水珠,地上铺着霉烂的稻草。
角落里,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着,气息奄奄,正是顾承弼的幼子顾朗。
这孩子约莫十五六岁,却瘦骨嶙峋,形销骨立。
长期的幽禁与饥饿,令他脸色蜡黄,嘴唇干裂出血。
破烂衣衫下,裸露的手臂小腿上,新旧鞭痕与淤青交错,多处伤口已然化脓,散发着腥臭。密室另一端,远离这可怜孩子的角落,两个身影围坐破木桌旁。
桌上油灯昏黄摇曳,豆大的火苗将两张凶悍的脸映照得更加狰狞。
“妈的,这鬼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其中身形魁梧的守卫啐了一口,烦躁地用刀尖敲着桌面,眼神扫过角落的顾朗:
“这病秧子,天天哼哼唧唧,吵得老子心烦!周老爷也真是,留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小崽子干啥?早点了结算了!”
另一守卫则较为精瘦。
他闻言,灌下一口酒,喉结滚动,发出满足的咕噜声。他抹了抹嘴,眼神阴鸷地瞥向顾朗:“你懂个屁!这小崽子是顾家最后的种,他老子手里攥着要命的东西,周爷要拿他钓大鱼呢。再说了…他说着,脸上露出个残忍的笑意:
“看他这副惨样,慢慢熬着,不是更有趣?”
魁梧守卫撇撇嘴,显然对这种“乐趣”兴趣缺缺,他刚想再抱怨几句一
轰!轰!轰!
几声巨响伴随着石破天惊的坍塌!厚重的石门轰然倒下!
“冲进去!拿下!”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