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意想不到、位高权重的人物?
这已经不是审案了,这是在玩火!
“杜延霖!你……你这是要搅得天下大乱吗?!”方时来气得声音发颤,指着杜延霖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案,朝廷有司已经早有定论!你如此行事,置朝廷法度于何地?置三法司威严于何地?!”
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默旁观的王诰却缓缓开口,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本督以为……杜秉宪此议,虽险,却正合圣上‘涤荡污浊,以安民心’之旨!民怨如沸,堵不如疏!若真能从中淘得真金,揪出更深藏的蠹虫,实乃社稷之幸!圣上既许我等‘便宜行事’,杜秉宪此法,本督……附议!”
“王制台!”周正再也按捺不住,一甩袍袖,面沉似水:
“此议太过孟浪!简直是儿戏!民情汹汹,岂是几份旧卷宗就能驾驭?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此等乱命,恕周某不敢苟同!”
方时来也猛地站到周正身侧,怒视王诰和杜延霖,厉声道:
“王制台!您位高权重,更应持重!岂能纵容此等狂悖之举?!此案关乎朝廷体面,江南稳定,岂容如此儿戏!杜延霖年少轻狂,不知轻重,您难道也不知吗?!”
王诰眼皮微抬,浑浊的老眼中精光一闪,声音却依旧平稳:
“周部堂,方佥宪,尔等顾虑,本督岂能不知?然非常之时,当有非常之魄力!困守堂审,徒耗时日,于国于民何益?杜秉宪既准备了详实卷宗为凭,此法……可行!”
“好!好!好一个‘可行’!”周正怒极反笑,连说三个“好”字,目光如刀般扫过王诰和杜延霖:
“既然王制台执意如此,杜秉宪又成竹在胸,那我等……也就不在此碍手碍脚了!”
他猛地一甩袖袍,声音冰冷刺骨:
“周某身为南京刑部堂官,职责所在,今日之言,句句肺腑!尔等一意孤行,执意要开此民告之门,搅动这扬州风云……那便请王制台与杜秉宪,自行查办去吧!只是……”
他顿了顿,目光死死钉在杜延霖脸上,一字一句道:
“杜延霖!你记住!玩火者终自焚!你好自为之!方佥宪,郑少卿,我们走!”
说罢,周正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大步流星向外走去,绯红的官袍下摆带起一阵冷风。
方时来狠狠剜了杜延霖一眼,那眼神充满了警告、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也紧跟着周正拂袖而去。
郑晓长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王诰和杜延霖拱了拱手,也默默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