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今日坐堂,恪守部规!是这杜延霖,持一纸敕书,强逼下官开库!下官据理力争,言明年节封印之期、调档需循章程,他却以钦差身份相压,斥责下官抗旨!而后他往总督行辕拜会杨制台,户部旋即走水!这火…定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孙应奎闻言佯怒,一脚踢开赵文谦(实则力道极轻):
“没用的东西!滚起来!你也朝廷钦命的五品官儿,在百姓面前表现出如此丑态,成何体统!”
他话虽这么说,但姿态做足,将赵文谦牢牢护在羽翼之下。
而杨宜被孙应奎的气势所慑,脸色青白交加,竟一时说不出有力的反驳,额角冷汗涔涔。
局面瞬间急转直下!
孙应奎稳占上风,杨宜心神俱颤,几欲崩溃。
封锁线上的士兵也因“擅调兵马”的指控而气势受挫,面露犹疑。
百姓议论声渐起,质疑目光再次投向杜杨二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孙部堂!”
杜延霖清越的声音骤然响起,不高,却极具穿透力,瞬间打断孙应奎的威压,吸引了全场目光!
他非但没有被孙应奎的诛心之论吓退,反而迎着孙应奎那轻蔑的目光,踏前一步!
这一步,也踏碎了孙应奎苦心孤诣的控场节奏!
“下官奉旨巡盐,核查盐课,何来‘强闯’一说?”
杜延霖声音朗朗,压过火焰噼啪,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圣上亲颁《巡盐御史敕谕》在此!”
说着,他再次高举那玄色绫面的敕书,说道:
“敕谕明载:‘凡涉盐务之有司衙门,自督抚以降,皆需倾力配合,不得借故推诿、延误!’今日下官持敕书、印信,依律调阅两淮盐运司奏销存档,光明正大!户部书吏按章配合,何来混乱?!”
他猛地抬手,指向孙应奎身后的赵文谦,厉声喝问:
“倒是这位赵浙曹!身为今日坐堂主官,面对钦差奉旨查案,百般推诿诿,搬出‘年节封印’、‘部中成法’层层设卡!下官出示敕谕后,其仍意图阻挠!此等行径,是恪尽职守?还是心中有鬼,蓄意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