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自己的亲随为众人沏茶,“盐政积弊非我等敢欺,实乃仰体圣意、报效君父的不得已之举!”
说着,他低头轻啜一口浓茶,娓娓道来:
“自嘉靖十五年起,永陵大工初兴,嘉靖三十二年又逢京畿外城扩建,这两项皆是从两淮盐政里掏的银子。”
“彼时为快速筹银,朝廷预提两淮地区五年盐引。”说到这,赵汝弼轻叹一声:
“而两淮地区每年产盐不过七十万引,短期超发大量盐引,致使盐引壅滞难兑,这些盐引在民间大量流通,如此引价贬值,最低时跌至三钱一引。”
说着,赵汝弼苦笑一声:“引价既溃,盐政已然积重难返,可朝廷的课税定额岂容短少?为保盐课不亏,只得继续超发盐引。似这般拆东墙补西墙,倒像那雪球越滚越大。如此反复,实非一日之寒呐!”
“哦?赵运同这番分析鞭辟入里,将盐政沉疴剖析得入木三分,倒叫杜某如拨云雾。”
说着,杜延霖收敛了之前有意露出的严厉气势,然后举起茶盏:
“既蒙诸公以诚相待,本官亦当剖肝沥胆。周宪台虽然给了在下这样一本账册,但杜某此次奉旨南巡,绝无翻旧账的意思,唯筹粮二字悬于心尖——”
说着,杜延霖姜手中茶水一饮而尽:
“只是这筹粮数达二百万石之巨,光凭各位义商们的捐赠只是杯水车薪,必须追缴历年积欠盐课。所以还望盐司衙门三日之内,将嘉靖二十七年至今的盐引勘合、灶籍鱼鳞册、盐课总录并分项细账,悉数移送仪征官驿。”
“杜秉宪放心,这些账簿本官提前几日就让人准备好了,正待秉宪查验。”王茂才脸上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毋需三日,明日本官便差人将那些账簿全给杜秉宪送去。”
“那杜某在此谢过王盐台了。”
杜延霖站起身来朝王茂才作揖,又看向扬州知府钱启运:“还有一事需要劳烦钱府台。”
“都是为了朝廷,为了百姓,何来‘劳烦’一说?”钱启运敛容正色,“杜秉宪有什么事但说无妨,只要能帮上忙,本府绝不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