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他想要回头去看清是谁收了他的性命,可身体却不再受控制,倒了下去,将最后一口温暖的气体吁于净。
这是她第一次杀人。
崔令容抖着手,弓箭应声而落。
肺腑之中的酸水向上涌,她总觉得那人身上的血也涌到了她的手边,黏黏糊糊,腥臭的,她再也忍不住扶着一旁的树干呕起来。庾珩早在她搭弓射箭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她,劝阻的话,斥责的话再说出时早为时已晚。
他只能看着她,看着她身上的红色衣衫被湿透,狼狈的,又异常勇敢,娇韧的身躯在晦暗的天际处撑起一抹光亮。
少了一人的抵抗,他将最后一人杀干净,顶着一身的血气停在了距她一步之遥的位置。
他声音哑的不像话:“不是叫你回去等着吗?你来干什么?你又有几个脑袋能顶得住这样胡闹。”
崔令容吐了一阵,除了酸水再也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将那阵恶心消解过后,她摸了摸脸上的雨水,晶亮的眼睛比雨水洗涤过后的玉石还要透亮。她深深浅浅的吐息着:“我来救你。”
她牵起他的衣袖,带着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过泥洼水地。庾珩还想要再说什么,半响发现自己此时心里似乎比脚下的泥沼还要湿软,他感受到她珍重的,为了自己赴危局的情谊,对她说不出一句,哪怕是本意为她好的重话来。
崔令容照顾着身后负伤的人,不敢走太快又不敢放松下来,一面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一面压低了声音道:“我差人去给太傅送了信,他这会儿应该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
她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做了这么许多。
庾珩听着她的声音,尽管刚刚从危局中脱身,可心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被她牵着,一向都是被自己护着的人,此刻却反过来保护他,这种感觉难以言喻。
他不由得低声想要唤她名字,声音在唇齿之间,他率先注意到从前方围来的刺客,拉过她的手就要往后退。
崔令容也注意到了,他们正朝着这厢步步逼近而救援之人的身影迟迟未见,她舔了舔干涩的裂开小口的唇,声音颤颤魏巍的不安。“庾珩,你说我们还能活下去吗?”
她破天荒的叫了他的名字,没了平日里故作的温顺,这一刻身份之余都被她抛在了脑后,他们只是两个倚靠在一起求生的人。庾珩薄唇紧抿,幽深的目光穿过埋伏在他们面前的人群:“你不应该来的。”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现在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崔令容反驳着他,至少她心中并不是很后悔。
庾珩心中泛起层层叠叠的波澜。
他动了动唇角,看向身后不知高度几何的山崖,“是没什么意义了,我们只看眼前。你既已经来了,可愿意再陪我赴一场死生半开的赌局。”“庾珩,你真是个疯子。“崔令容看到了他身后的悬崖,登时明白过来他为什么要拉着自己往这厢退了。
不管不顾,什么都做的出,连这样极端的法子都想的到。“我是疯子,你陪我吗?”
崔令容思索一阵也跟着笑了笑。
从这里跳下去或许会粉身碎骨,或许会九死一生。但落到这些人的手里,想必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她一介女子,如今不及庾珩那样的声望和价值,方才还杀了他们的人,要被他们捉回去蹂躏,还不如跟着庾珩一搏。这下倒真是应了那句话,他们现在就是一根绳子上的小船。“我陪你。”
说完她被庾珩牵着向后一路小跑,在那些人欲要伸手来抓时先一步跳了崖,崖上的人在她飞速向下坠落的视线中逐渐缩成小黑点。下落的过程,让人觉得那么漫长,身体的感官也被无限的拉长。猎猎风声刮过她的衣摆,发丝,她和庾珩像是两张断了线的风筝向下摇摇晃晃的坠。
崔令容注意到他把她向上抱住,让自己垫在她的身下,好为她减缓冲击,她本不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