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崔令容揉着已经浮现出青紫痕迹的手腕有些不明所以。
刚才局势明明已经有所缓和的,她又哪里惹他不顺心了吗?
怎的如此反复无常,比六月的晴雨天还要难应付。
她疲惫的回到床榻上阖了阖目,今天晚上这么一闹,明儿个还有的是好戏看。
正准备入睡时,白芍掀开帘子走近,瞧见她鬓发散乱,手腕上,膝盖上的淤青时当即惊呼一声:“他……他怎么能这样欺负娘子?!”
崔令容抿了抿唇,在薄榻上翻了个身:“他就是一柄毫无感情的冷剑,握不得也碰不得,稍有不慎就会被划出伤口。”
她在他身边也只是迫不得已的一时之计,等有了更好的路径和选择,她自然不会再留在他身边。
想到此处,崔令容眼底散发出丝丝缕缕的眷念和依赖也不知道太子哥哥那边是何情景…他是否相信崔氏的清正,是否…还记挂着她。
“白芍,我前些日子让你打听的事情可有一些眉目了?”
“是打听到了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下边的人知道的也不是多清楚,只知道这件事情是由内卫查办,大理寺经手。”
大理寺……崔令容猛然想起一事:“那大理寺卿可是叫张申!”
“阿姐如何得知的?就是这个张申可恨至极!家主他们身死之后有一批学生站了出来想要收敛尸骨,可他仗着自己手里有些薄权,把他们都压了下去,说什么同情崔氏者同罪,硬生生让家主他们……曝尸两日,最后或者是那些能人异士看不想去了,将家主他们带去安葬了。”
白芍低头嗫嚅着,将话语说的极其委婉,尽量往好的那方面引导。
崔令容何尝不懂她的意思,一颗心紧紧的绞在一起,闷闷的直让人不能呼吸,恨不得怄出一口血来才畅快。
她连血肉至亲的家人都保不住,让他们下落不明,或许连最后的安宁也得不到。
指甲不知不觉的嵌进肉里,沁出丝丝缕缕的血色。
白芍见了,赶忙心疼的把她的手松开。
“阿姐……咱们如今这样的境地…家主他们定然不会责怪你的。”
白芍的这点安慰隔靴骚扰般,愧疚卷着恨意铺天盖地。
崔令容心下不得畅快,张申,如斯小人,何其可恨。
他初入京都之时郁郁不得志,经过一番辗转托人送了一篇诗赋给父亲,父亲看他有几分才华,愿意为他引荐。
他初入仕途时倒还有几分谦卑之心懂得回报,年节之时经常会往府上送一些节礼,父亲回报以宴请。
宴会之上她曾见过他几面,或许是京城居,大不易,他面色青苍有几分瘦骨伶仃之感,她让白芍送了一个装有半包银子的锦囊给他。
却不想,张申这人面皮之厚远超他身上挂着的那一层皮。
他竟然是将主意打到了自己身上,竟信口雌黄说她对他有意,还到父亲那里要求娶她。
当时侍女向她提起这个张申之时,她脑海中只有一层薄薄的稀疏印象,连他的眉眼都拼凑不全,自然不愿意。
托人去委婉的告诉他一番,岂料这人不识好歹,拿出了一个锦囊,说什么若非无意,又何必送此物来撩拨。
她当时在池塘边踩水玩,听见此事后气血上升,那点娇小姐脾气全部都被激了出来,当即提着裙摆走入父亲议事的书房,掷地有声地抛下了一句:“这锦囊又不算是多稀罕的物件,我对待家仆亦是大方,府上许多下人身上都有。”
自那之后,张申便与崔府断了来往,有一次竟还上书恶意攻讦父亲。
简直是忘恩负义到了极点。
“阿姐,这样的人总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代价,我也不会轻易的放弃查找这些消息的。”
白芍声音里有着墙倒众人推的的悲凉,其实她还有很多没告诉阿姐,比如朝堂之上有许多落井下石之人,想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