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九天寒,窗外的冷月洒在地面上的斑驳银辉踪迹很快就被一汪乌云遮盖住。
崔令容抱着膝盖蜷缩在床榻上,看着窗外侵吞蚕食月影的漆漆黑夜,肺腑之中的冷气和郁结挥之不去。
她掩唇低低的咳嗽了两声,落在外面的夜色里只剩零碎。
白芍抱着两包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药材,一路问询着来到陌生的院落就听见阿姐的声音,她焦急着抬步就要进去时,一人从门楣暗影出浮现,手执横道挡在她的胸前。
飞星掀起眼皮睨她:“你是何人?不知道这是郎君的院子吗?”
“我只知道我阿姐在里面!你们把我阿姐弄到这里来是想做什么?”白芍急得直跺脚。
“你阿姐落了一次水,都快病死了,我们郎主好心救她,不然还能做什么? ”
飞星将刀收了起来,看着她怀里那两包宝贝似的抱着的药材,语调端的散漫。
“我阿姐落水了?!”白芍眼皮直跳,指骨攥得发白,直直的撞开他掀门进去。
“阿姐你快让我看看,身上有哪里不好?定是那女郎存心报复…是我没用……不仅连累阿姐,更是连个医师也请不回来……”白芍泪儿在眼底打转。
崔令容露出一个温柔笑意安慰她:“你我之间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亏得有你在我才能心安几分,我这也不打紧,郎主刚才请人给我看治过了,也喝过了药,只需养几天就好。”
白芍脸上的神色好了些许,只是还仍有顾忌的嗫嚅道:“阿姐……她肯定不会那么轻易罢休,我们……”
“左右都已经得罪了,郎君罚我去佛堂抄经书算作是对她的赔罪,她若是再出手,我自不会避其锋芒做困兽。”
走到绝境之时,路是需要人挣出来的。
崔令容安抚好白芍,让她又去抱了一床被子睡在外间的榻子上。
她这两日神思殚殚,那药方里加了安眠之物。
因此明明身下是另一个人的床榻,辗转反侧间隐隐还有着那人身上的沉香气,仍是沉沉睡了过去。
——
翌日,一连下了几天的雪终于有停了的迹象,天晴云乍,分外明媚。
崔令容起身刚喝过一碗浓浓的药汤,就听院子里洒扫的侍女咬耳朵说着虎威军已回京,珩郎君在城门外等候,为战死的士兵们抚棺归乡,何等的有情有义。
这些原本与她并无什么关系,她收拾了床榻,将自己的痕迹抹平。
带着白芍去小佛堂的路上忽而停步,脑海里想起庾珩昨天说过的话。
她需得认清自己的身份。
她依附在他的身边,委曲求全的从他身上获得活下去的余地,而他现在留下自己或许因为一时的新鲜报复感。
若是想要苟延残喘的活着,只需要到此即可。
但她想要更多,因着他的出现,他的权势而诞生出隐秘的野望。
她需要走近他,讨好他,让他看到自己身上的价值,才能或多或少的得到纵容。
崔令容转身向回走,未走几步就遇到了抱着一只匣子向外走的飞星。
她喊住他,“听闻郎主今天,我想去送一送他可否?”
飞星张口欲要回绝,郎主平日里最讨厌身边围一些莺莺燕燕,话到嘴边瞧见她垂眸柔和的神色,又不禁细细思索起郎主的态度。
或许郎主见到她,也会有几分高兴。
“你跟我来吧。”
崔令容谢过他,与之同行很快就到城门。
道路的两侧已经围了不少的百姓,窃窃私语之间围绕的总是一个名字,他们赞着他神兵天降般的英勇,仪容不凡的容貌,年纪略轻的小姑娘在手帕交的打趣中红了脸,羞怯的低下头去,只余光仍吃吃的望向城楼之上那道寥落挺拔的身影。
他周身无人,猎猎风声将衣袖鼓吹起来,玄色衣衫威严又冷重。
飞星将匣子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