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担心。”宋染的手指轻轻敲击窗沿,“这世上还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安平侯府。”
半月前安平侯谢云庭战死,而他父母也已过世多年,现在府中做主的,是谢云庭的祖母,侯府的老夫人。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琥珀,替我更衣。”她转身吩咐琥珀,语气平静,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琥珀有些担忧地看着她:“小姐,老夫人这时候叫您去祠堂,怕是没安好心。您刚进门,何必……”
“更衣。”宋染重复,音调不高,却字字清晰,“就穿祭拜侯爷时那身素衣。”
琥珀所有劝阻的话全卡在喉咙。她看着宋染走到屋角的衣箱边,自己动手解开那件火红刺目的嫁衣盘扣。
动作稳定,有力,带着一种摒弃过往、决绝重生的仪式感。
嫁衣滑落,如同前世她流下的血。
素衣如雪,衬得她未施粉黛的面容愈发苍白,只是那双眼睛,却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相、直抵人心深处。
那里面没有半分殇嫁的惶恐,只有阅尽千帆、看透生死的漠然与冰冷。
“小……小姐?”琥珀声音发颤,莫名被这气势所慑,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走吧。”宋染迈出脚步,踏过地上那件火红嫁衣,“她们……应是等不及了。”
冷漠的嗓音冰冷寒意无声流淌过整个素裹的喜房,红烛猛烈地晃动了一下。
想喝她的血,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宋染迈步踏入祠堂。
堂内光线幽暗,长明灯在巨大的青铜兽炉里摇曳,微弱如濒死之人的喘息。
牌位龛椟上重重叠叠、沉默森然的漆木牌位——那是一个个冰冷的名字,代表着这个赫赫家族铁血铸就的荣光。
安平侯府是大景的开国侯爵。历代安平侯皆以铁血战功立世,马革裹尸为终。
满门忠烈,却也是满门孤寡。
便是她的夫君,最后一代安平侯谢云庭,半月前血染沙场,尸骨无存,仅余一截染血的断剑送回府中。
前世她曾以为嫁入这样的门楣,是她的荣耀。
可是她错了,错得离谱,错得她输了一世!
主位之上,侯府老夫人手上不停拨动檀木佛珠,那双狭长眼睑半垂,几名须发皆白的族老分坐两侧。
宋染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老夫人身上。
“孙媳见过祖母,见过各位长辈。”她微微福身,语气恭敬却不卑不亢。
烛火忽地一跳,映得她眼底寒光凛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