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人能想到用河工传递,又以冰碴为引,倒是深得“大巧若拙’之妙。”
帐外北风呼啸。
狄仁杰凝视着炭盆中渐渐化为灰烬的麻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看来他并非单纯以色娱人之辈。”他指尖轻叩案几,若有所思地道:“能想出这等隐秘传讯之法,又深谙朝堂局势,难怪公主如此倚重,看来破局之人,多半也是他!”
狄光嗣有些意外:“父亲是说……”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
狄仁杰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儿子:“但若胸有韬略,便是另一番局面了。”
巴蜀。
剑门山下。
丘神绩立于军帐前,望着云雾缭绕的剑门山,指节捏得发白。
不器宗的机关阵已让他折损三队精锐,却仍未能攻入山门。
“报”
一名亲卫快步上前,低声道:“大将军,神都密信!”
丘神绩展开信笺,目光骤然一凝“周兴构陷岑相,指其垂拱四年与越王暗通。供状已呈御前。”他冷笑一声,指节捏得信笺咯吱作响。
垂拱四年,他丘神绩才是清平道行军大总管!若岑长倩被定“勾结李唐”之罪,那他这个实际领兵的统帅又算什么?
“好个周兴………”
丘神绩眼中杀意骤现,“想借刀杀人?本将偏不如你的意!”
他猛地转身,厉声喝道:“传令!全军继续攻山!不破不器宗,誓不还朝!”
亲卫迟疑:“大将军,这机关阵……”
“怕什么?”
丘神绩狞笑:“周兴想让我死,我偏要活给他看!”
他一把扯下肩头金吾卫将袍掷于案上:“传我将令一一凡破机关一阵者,赏绢百匹;取不器宗弟子首级者,授七品翊麾校尉!率先杀入内堂内,赏神都永业田五十亩!斩不器宗长老首级者,赐黄金千两,本将军亲自为他请封求爵!”
帐中将士呼吸顿时粗重起来。
绢帛赏金还在其次,七品武散官虽非实职,却已是寒门子弟晋身之阶,永业田能传子孙,更别说还有加官封爵。
霎时,帐中杀气冲天!
“擂鼓!”
丘神绩赤红着眼嘶吼:“给老子撕开这道山门!”
“是!”
金吾卫精锐轰然应是,齐刷刷刀剑出鞘,行动起来。
丘神绩大步走回帐中,提笔疾书,墨汁飞溅:
“臣丘神绩谨奏:
周兴擅权坏法,罗织构陷,诬岑相谋反,实欲牵连臣下。
垂拱四年,臣奉旨讨逆,周兴时任大理寺丞,竟私受贿赂,纵放越王余党三十七人!今又欲借岑案除臣,其心可诛!
臣请陛下明察,勿使忠良蒙冤,奸佞得逞!”
写毕,他重重盖上金吾卫大将军印信,对亲兵道:“八百里加急,直送银台门!”
亲兵应是。
丘神绩披甲上马,长剑直指山巅:“杀!”
大战爆发。
那亲兵不敢耽搁,揣着密信翻身上马,八百里加急直奔神都,沿途驿站换马不换人。
终于在第三日黎明,人困马乏之际,抵达洛阳城外最后一处官驿“灞桥驿”。
亲兵刚冲进驿站院门,忽觉一阵异香扑面,驿站马夫、驿丞皆静立不动,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他的眼前骤然模糊,踉跄着倒地。
阴影中,陆沉渊一袭紫罗袍缓步踱出,长身玉立,指尖捻着一盒【安神香】。
公主府二十四番无声出现,从亲兵贴身处摸出竹筒,双手奉上。
“丘大将军这笔字,倒是杀气腾腾。”
陆沉渊展开密信,通读一遍,摇头轻笑道:“就是这内容没力,写的不行。”他撩动衣袍坐下,两指一捻信纸边缘:“笔墨”
话音未落,二十四番之首赤梅已呈上紫檀木匣,匣中正是丘神绩最爱用的那种狼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