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时,明阙坐在雪里,听少年们嬉笑声音从玉铛传出。
他们那头热热闹闹,欢声笑语,而他只有一山白雪剑气为伴。
人间繁华,风月无边,比起他这漫山遍野的霜雪,她更喜欢人间,也没什么错。
他本想送她一条通天道途。
这条通天道途,难道就很好吗?
明阙在心中想了又想,最后只翻来覆去想一句话:她不愿意,总不能逼她。
“阿阙哥哥?”凌烟抬头,不安地捏住仙君袍角,轻轻晃了下,“怎么了?”
明阙回头看她,他的脸色很白,在月色下近乎透明,一双幽冷双眸却柔和了下来,说:“没事的,就算不入道,你也会一生平安。”
凌烟攥紧他的袖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些不安。她软声又喊了句“阿阙哥哥”,“你生我的气了吗?”
明阙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隔了一千年,和一个小孩子生什么气。他只是,心中有股说不上来的怅然若失。
凌烟坐了下来,抱住膝盖。
明阙瞥见她发白的脸色,抬了抬手,让山上呼啸的冷风停了下来。
凌烟把下巴抵在膝盖上,额间碎发散落,压住了眼睛。
明阙看了她一会,伸出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碎发往旁捋了一下,让她露出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凌烟抬眸,与明阙对视,青年的眼睛温和如水,好像能包容所有,她情不自禁说出心里话,“其实,阿阙哥哥教我的术法,很奇妙,我心里是喜欢的。”
“我只是玉龙城里的侍女,本没机会接触这样高深的术法,也没必要学这样多,毕竟……我以后也是少主的侍女吧。”她用手握住耳上那片薄薄的月华,“最多像我爹那样做个管家。”
“但是当管家也很累,为了玉龙城忙前忙后的,要记下整座城池那么多事,我连八个储物戒里装着什么都记不清,大少爷大小姐都比我记得清楚。”
她懊恼地皱紧眉,对未来的职业规划产生了动摇。
明阙不自觉伸手,指尖点在她的眉心,想抚平她眉头的愁容。
凌烟一抬起脸,他便把手缩了回去,手藏在宽大的袖子里。
眉心像是被仙人点过,灵台清明了一瞬,凌烟用手摸了下那儿,听青年叹了口气,“烟烟,你不是玉龙城的婢女,几百年后,玉龙城会依附在你的身上,因你才被人记得。”
“怎么会呢?”
“一千年前,也没人知道太玄仙府。”
凌烟微微怔住,反应过来他话中之意,一千年前,无人识得孤山,是明阙一剑横空出世,才有了如今的太玄仙府,巍巍宗门。
若不是明阙仙尊,也许太玄仙府就像许多不知名的小宗门一样,没落在时间里了。
她也会像明阙仙尊一样,让玉龙城因自己而留名?
凌烟出了会神,笑:“我哪能比得上明阙仙尊。”
明阙摸摸她的头顶,“能的。”少女的发柔软顺滑,他多摸了两下,温声说:“你会超越他。”
凌烟歪着脸,看向旁边青年,她以为自己大少爷就狂妄得离谱了,可身边的人怎么看着温和,心里比她少主还狂?
“那可是明阙,一千年不倒的人间传说!阿阙哥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明阙“嗯”了声,“我知道。”
凌烟想到书里的明阙,搓了搓手臂,起了鸡皮疙瘩,“不不不,我哪敢和他老人家比啊,他都一千多岁了。”
明阙又沉默了,半晌,才道:“你还年轻,他已经老了,他自然比不上你。”
凌烟被他逗得笑了一下,却见青年神情,似乎是在认真说的。她怕青年和自己背一个编排仙尊的罪名,连忙道:“喊老人家是尊敬仙尊,一千多岁在修真界也不算长吧,嗯,我只是尊敬他!”
明阙垂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