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太平,我必欣然赴死,九泉之下亦当含笑!为国捐躯,是吾辈臣子最高的荣耀!若诸君不忍,我祁深愿立军令状,破敌之后,自向陛下请罪,生死之事一力承担!”帐中几位年轻将领的血性已被点燃,更有甚者猛地拔出半截横刀,寒光映着他灼热的眼:“祁将军所言极是!若能成此不世之功,末将这颗头颅,抵了擅动兵马之罪又何妨!”
“大丈夫建功立业,正当此时!若需一个由头,末将愿率死士冲营,死于突厥乱刀之下,用我这颗头颅,换他一个戕害使者、背信偷袭的罪名,为我大军换来堂堂正正开战的名义!这性命,拿去便是!”“对!机不可失!”
“灭了突厥,擒了那可汗!”
“这口气,憋了太久了!”
帐内请战之声如潮涌起,人人眼中都燃着建功立业的火焰,仿佛荣耀与封赏已近在眼前。
巨大的战功和极高的胜算,像烈酒一样烧灼着他们的理智与勇气。“即便不论使者,陛下旨意在此!无陛下手谕,擅动大军,形同谋反!这是诛九族的大罪!你担当得起吗?我等……又担当得起吗?”刹那间,帐内火热的氛围为之一窒。
谋反二字,冰水一样,浇得不少人心中一凛。祁深冷笑一声,笑里有悲愤与决然,他猛地一拍案几:“谋反?我祁家世代忠良,我父帅为大唐江山流尽鲜血!今日,我若挥师北上,平定的是困扰中原数十年的心腹大患,奠定的是陛下的万世威名!你告诉我,这是谋反?”他目光如炬,逼视着每一位将领:“若利国利民、永绝边患也算是谋反,那我祁深今日就反了又如何!所有罪责,我一肩担之!功成之日,我自会缚双手,赴长安,向陛下请罪!要杀要剐,绝无怨言!但今日,此战必打,突厥必灭!”
张将军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祁将军勇气可嘉,但此等关乎全军生死和国朝声誉的决断,是否还需大总管示下。”一句话,将千斤重担又推回了昏迷的祁泰身上,众人瞬间安静下来。祁深深吸一口气,终于沉声道:“我会去禀明父帅的。”内帐里,药气混着腐朽的气味弥漫,祁泰躺在榻上,面色如白纸,呼吸微不可闻。
“父亲,儿子是否过于建功立业心切,过于心急了?"祁深喃喃出口,却无人应他。
“可儿子是深思熟虑过的,儿子想了好几日,在陛下没让大军休整之前,没和谈之前就想过奇袭。”
祁深挥退了左右,独自站在父亲榻前:“昔日韩信攻齐……导致郦食其被烹,虽有背信之嫌,但抓住了机会,攻其不备,儿子觉得,胜利是永远青睐敢于去做的那一方的。”
他这一站,便是一夜。
祁深看着父亲英雄半生,此刻却如此脆弱,他想到突厥铁骑踏破边关的惨状,更想到那近在咫尺的,足以再次光耀门楣的,足以定鼎北疆的绝世功勋,甚至想到了或许还在长安等他的……他的夫人。他若死了,她就自由了。
她的自由里面没有他,或许对她而言是好事一桩,毕竞她那么恨他,可他现在却突然很担心……那些她所期待的没有他的日子,她能过得很好吗?她那性子宁折不屈,说句软话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若再碰着一个像他一样的人……单是这样想想,那些曾被他忽略的关于她的委屈隐忍的模样,就没由来的让他心里有些发烫、发疼。
距离越远,时间越久,模样就越清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了。所以此战,必胜。因为他是如此地迫切地……想念长安。万千思绪在他胸中冲撞、撕扯,对父亲的担忧,对胜利的渴望,对那人乱糟糟的想法……天光微亮时,他眼底的血丝与挣扎尽数褪去,只余下决绝。祁深低声道:“父亲,儿子…要行险一搏了。若成,祁家功盖当世,若败,儿子必先于父帅战死,绝不容祁家蒙羞!”他毅然转身,走出内帐,面对翘首以盼的众将,脸上已是一片属于统帅的沉静。
“大总管有令!全军依计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