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雁慢不了。
她几乎是被裹挟着上车,勉强和周围的人保持一点距离,闻到不知道从谁身上传来的汗臭味,被晃荡得脸色发白。
女儿游魂似的到家,把父母吓一跳:“怎么回事?”罗雁撑着桌子坐下:“有点晕车。”
刘银凤还以为出什么事,一颗心落地,从柜子里翻出山楂片:“压一压。”罗雁吃了好几个,喝口茶顺下去,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忽然好奇:“妈,您当年为什么嫁给我爸?”
这话问的,罗新民都好奇了,耳朵跟着支起来。刘银凤理理女儿的发尾:“你这还真把妈妈问住了,我得想想。”父女俩都等她想,咔嗒咔嗒咬着瓜子。
刘银凤:“你别吃了,上火。”
还能是说谁,罗新民不能继续浑水摸鱼,悻悻松开手。罗雁捂着嘴偷笑,忽然觉得答案也不是很重要。不过刘银凤已经有一套说辞了,她道:“我就看中你爸有工作,有地方住。”
她跟随家里人逃荒,一路颠沛流离,抓住救命稻草不撒手,实在没想这么多。
罗雁心想好像也不是自己预想的那种答案,扭过头:"爸,您呢。”罗新民摸着茶缸:“你爸年轻的时候条件差,能讨着媳妇不错了。”罗雁:“那按你们的意思,结婚就是什么锅配什么盖?”女儿到底是大了,不能像小时候用"长大就知道"来敷行。刘银凤:“我就记得结婚的时候,你公公说家里没什么陪嫁,现在又是这么个情况,一切从简就行。最后我还是盖着红盖头嫁人的。”人嘛,真心换真心,情啊爱啊的东西她搞不懂。罗雁更听不明白:“红盖头很贵吗?”
刘银凤:“意思是该有的都有,一样没差。”家家吃不饱饭,很多事情能省则省,谁都可以理解的,但结婚是人生大事,有人愿意花心思总是好的。
罗雁好像懂了:“那如果还不到结婚的时候,怎么看?”刘银凤:“你还能不知道自己高不高兴?”罗雁踌躇着:“我今天好像是不太高兴。”女儿跟谁出门,做父母的都知道。
刘银凤:“哪儿不高兴?”
罗雁讲完在餐馆的事情,说:“我们俩的性格好像差不多,以后多受欺负啊。”
斯文孩子有斯文孩子在社会上的弱势,刘银凤心里也希望女儿找个事事能替她出头的:“那就不找他。”
罗雁:“但我又觉得他不讨人厌。”
刘银凤:“那下次要是再找你出去玩,你去吗?”罗雁今天不单是走得累,跟王同光说话好像也总得绞尽脑汁,唯恐一句掉在地上都不礼貌。
她道:“不想去。”
刘银凤拍拍女儿的手臂:“那不成了,我做饭去。”罗雁顺势趴在桌子上,跟她爸嘀咕:“您说我以后会找个什么样的人?”罗新民:“什么样都行,我跟你妈就盼着你一辈子好好的。”嫁与什么王侯将相都不稀罕。
罗雁:“就没有那种比较明确的标准吗?”标准?讲的就是孩子话。
罗新民:“没有标准的,以后你就知道了。”又是这句哄孩子的话,罗雁哼哼唧唧地表示不满,到厨房去告状:“我爸又在吃瓜子。”
刘银凤拎着锅铲探出头:“说不听了你还。”罗新民:“我这一天天在家都快发霉了。”他从前身体不便都不耽误全勤,现在恢复得不错,在家更是坐不住。人家都想着法跑病假,给他机会他还把握不住。刘银凤:“明天去复查,看看医生怎么说。”罗新民挺起腰板:“肯定没问题。”
刘银凤丢下一句"你说的不算",往热油锅里丢一把菜。滋啦滋啦的声音响彻全屋,罗鸿就踏此入门。他在院子里洗过手,故意把水滴甩在妹妹脸上。罗雁手背一抹,从后面敲他的背:“烦人!”罗鸿笑得挺开心,不忘问她今天玩得怎么样。罗雁只好又重复一遍,还征求他的意见:“你说我将来找个什么样的?”罗鸿:“以为跟你做题似的?哪有答案。”罗雁:“那是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