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后脑勺,顾左右而言他:“怎么像块搓衣板。”
夸大其词,罗雁拍掉哥哥的手:“人家都说扁头更聪明。”
罗鸿摸摸自己的:“怪不得我成绩不好。”
罗雁:“那可能是整个脑袋都有问题,不单单后脑勺。”
憋不住还是想骂他两句。
罗鸿:“舒坦了,你接着写吧。”
这人什么毛病,罗雁使劲推他:“走走走,把门给我带上。”
门一关,罗鸿重重舒口气。
他心想哥哥这么怕妹妹的世界上兴许没几个,小声嘀咕句:“以后嫁谁,谁都有‘好日子’过了。”
罗雁可不管别人有没有好日子,反正她过得还不错。
尤其隔天是腊月二十八,家家都开始提前准备年夜饭。
炸丸子、包饺子、做糕饼,大家平常省着的口粮全部拿出来,热气腾腾出锅后还大方地给要好的街坊邻居送一点。
王秀娟是老京市人,给罗家送来一大块没切开的萨其马。
里头料放得足,罗雁咬一口觉得上下牙好像被沾住,嘴巴都有点张不开,含含糊糊道:“妈,好甜。”
甜就对了,刘银凤数着家里的干果核桃够不够八样,一边说:“你秀娟阿姨放了二斤白糖。”
好多人家一年的白糖供应估计也就这个数,罗雁咂舌:“过完年日子不过了?”
自知说这个话不吉利,先下手为强拍拍嘴。
刘银凤就没再说她,只道:“她家老二要领对象上门,可不得方方面面重视。”
原来如此,罗雁:“那很快就能吃喜糖了。”
她这一整天嘴巴没闲着,什么都不做光守在厨房门口等着吃。
刘银凤都疑心她再吃下去要积食:“你吃点山楂丸消消食。”
罗雁只听得到前两个字,手一拍:“对啊,过年应该吃糖葫芦才对。”
她是行动派,舔舔嘴上萨其马的渣:“妈,我去街上逛逛。”
大街小巷都是人,刘银凤叮嘱:“揣紧钱,别跑得太远。”
罗雁清脆应一声,夺门而出。
她心情正好,走路一跳一跳的,没怎么仔细看,差点把李家新来的小孙女红玉撞倒在地。
李红玉扎着羊角辫,还没有熟悉新环境,看谁的目光都很警惕。
罗雁得亏是刹住脚,稳住身型,蹲下来:“对不起,有没有撞到你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在哪都适用,李红玉听得懂普通话,摇摇头没说话。
罗雁摸摸她的头,掏出奶糖:“姨姨请你吃好不好?”
李红玉没敢伸手接,怯怯地回头看眼妈妈郑三妹。
郑三妹在院子里拔鸡毛。
她普通话说得不太好,想张嘴又怕口音惹人笑话,两只手在围裙上不好意思地擦擦,头小幅度地摇着。
罗雁也不太擅长跟生人打交道,索性把笑容的角度扯得更大些:“没事的,嫂子您不用客气。”
她说完把糖果塞进红玉胸前的小口袋:“我还有事,先走啦。”
郑三妹总不好追上去,余光地看见女儿窃喜的样子也跟着笑,用方言小声说:“姨姨回来你要跟她说谢谢知道吗?”
李红玉已经四岁,懂事地点点头:“妈妈也吃。”
郑三妹:“你吃,妈妈不爱吃。”
她看着女儿吃就已经很满足,同时在心里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把孩子留在京市。毕竟和老家贫瘠的生活相比,胡同里的普通人家都算是富户。
罗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列入富户的行列,小家子气地比较着哪个摊子的糖葫芦做得更大些。
打着过年的幌子,西安门大街全是叫卖的小摊小贩,纠察队对此视而不见,双方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说实话,早几年是见不到这种场面的,毕竟所有物资都在统购统销的行列,非国营店不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