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乐清的画(修)
“谁?"温知许出声问。
“夫人,奴婢半夏。”
是半夏遵从温知许的吩咐去乐游小筑里里外外检查了个遍,这会儿回来了。半夏进门,手上捧着一叠厚厚的画纸递给温知许。“夫人,这是奴婢在乐游小筑小小姐的闺房内一个很隐蔽的角落发现的,应是小小姐的画。"她说。
温知许接过那叠画纸。
最上面放着的那张画上是一个骑着马的男人,在一个高高的山头上,身上的披风用鲜艳的红拖得极长。
画风稚嫩,线条粗陋,但写形写意,画得格外生动。温知许惊了一下,“这是乐清画的?”
她还是个年纪这么小的娃娃呢。
“奴婢瞧着应当是的,小小姐把这些藏得很深,也整理得很干净。"半夏回道。
迟迟不闻江牧野的动静,温知许侧过头去想同他说什么。扭头,却对上江牧野看着这画失神的双目。温知许看看这画上没有面庞,不辨模样的骑马人,再看看失神的江牧野。难道说?
“世子爷?“她叫了江牧野一声。
“……她还记得。”江牧野喃喃自语。
温知许没听明白,但直觉这其中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抬抬手,她先挥退了半夏。
偌大的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江牧野。"她又唤了一声。
江牧野这才堪堪回神,"嗯?”
“乐清画的,是你吗?“温知许双手捧起那张画,问他。江牧野没有回答,只是往后翻着其他的内容一一有画的一个小女孩坐在高大男人的肩头;有三两个人簇拥着女孩放风筝;有一个女子抱着女孩在夜晚的庭院内看星星……再往前面翻,温知许终于勉强认出了一个人。“这画的是不是潘嬷嬷?”
画面上是一个嬷嬷打扮的人陪女孩躺在床上,手温柔地搭在女孩胸前拍打着,像是在哄睡。
还有的画上,画的是女孩站在嬷嬷面前,两只手摊平伸出,面前嬷嬷拿着一把戒尺像是要教训她。
依旧是没有面庞,只有轮廓的人物画法,不一样的是,这画上的女孩,脸上是成串的蓝色泪珠。
画纸的最上方,还有歪歪扭扭但写得认真的大字“要乖”,以及“听话”。这样差不多的内容有好多张,好多张……
哭泣的女孩,以及满纸鲜红的“乖"字触目惊心。温知许说不出话了,而那握在画纸两边的手正在微微颤抖着攥紧,纸张边缘被捏得生皱,折痕一道道交错。
这是小乐清画的,对她而言印象深刻的现实吗?那·……温知许不由地捂住了嘴,下意识看向江牧野。他低垂着眼眸不辨神色,只能看见脸颊上牙关咬紧的痕迹,好像有骨骼碰撞发出的声音。
凝滞而沉闷的空气重新充盈四周。
温知许不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坐在江牧野旁边。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像一尊石像一般沉封着纹丝不动的男人终于有了动作。他翻回这叠画纸的第一页,那个骑着高头大马的男人像。好一会儿,他低哑着嗓子缓缓开口,“这是我和乐清的初见。”“第一次见她时,她才小豆丁那么大点儿,扎着两根冲天辫,俏皮又可爱。"江牧野陷入某种过往的回忆当中,嘴角轻勾起细微的弧度。“第一次见,我们就很投缘。哪怕我穿着一身盔甲,威严肃穆,她也一点儿都不怕我,小小的人就冲到我面前,脆生生地喊我,′伯伯。”温知许听着,整个人忽然愣住。
伯伯??
“还伸着手要我抱,要我骑着马带她出去兜风。我就抱着她骑马往山坡上走,迎着风她一直笑个不停,那笑声就和银铃一般,我时常梦到。”“可,再也没听到过。”
温知许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说,她唤你一声'伯伯'?“江牧野漆黑的眸子沉沉看过来,点点头,揭开谜底。“乐清不是我的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