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初霁的庭园中遥遥面向袁珩含笑一礼;在得到袁珩的颔首作为回应后,她拢了拢软和的桂衣,抱起棋篓往自家返回。袁婉心情颇好地想:今日又该用哪一部典籍挑父亲的刺儿呢……大
汝南袁氏实在一代比一代难搞。
刘宏强行让自己忘掉袁珩,目光掠过袁基与袁绍,发自内心地怀念起了病故的袁逢与袁隗。
看吧,连袁氏的正经姻亲也不喜欢他们,不然荀公达缘何坐得离那兄弟俩八丈远?
荀攸:谢邀。这确实是我最共情陛下的一次。最前面的崔烈声泪俱下,面对袁基的步步紧逼百口莫辩,只差以死明志了;但凡旁观者尚有半分良知,也要于心不忍。袁基极其不忍地一叹,也来了个潸然泪下:“陛下,臣本不愿疑心太尉,更不愿相信妖书乃太尉所撰。可几经查验对比,那几本最先流传于京师的妖书字迹确有太尉之风,且有名望的重臣之中,唯太尉及其门下未尝遭难,就连入京择婿的长公主也不曾逃过此劫。陛下一一我袁氏数代忠贞汉臣,满门男女老少皆夙兴夜寐报效国朝君父;此等无妄之灾,我袁氏何其无辜,何其冤屈!”……简直是鬼话连篇。
崔烈差点没绷住:“烈不专于书法,字迹谁都能效仿一二;且妖书在京师几经流传誉抄,太仆如何能辨出先后?仅因书中无我,难道也可以成为构陷的理由吗?!”
不在书里的重臣多了去了,你们这些被写进去的才应该自我反思一下吧?然而袁基等的就是崔烈反驳。
“崔太尉。"袁基的哀声中带着三分失望、三分自嘲、四分怨愤难平,“两年前逆贼边章、韩遂寇掠三辅,彼时你提议放弃凉州,故壮节公当廷怒斥于你,令音亦在讨贼檄文中多有讽刺;后来文章传于士林,您的名望因此衰退,自然怀怕于心!妖书若非你所撰写,还能是何人?!”壮节公傅燮是真正的忠臣。他当年敢以议郎身份对崔烈说出“斩司徒天下乃安”,满朝公卿少有不敬服的;后来他随军前往凉州平叛,然几日前却传来了他壮烈殉国的消息,刘宏大为哀恸,追封为侯,谥号“壮节"。如今袁基一提到傅燮,刘宏本就不公正的心顿时更偏了,眉头死死一皱。崔烈:…”
崔烈:….”
抛开你袁公业不讲武德抬出天子最新朱砂痣不谈,谁不知道我这些年名望衰退纯粹是因为我花钱买官,你家那位刻薄喷子最多只算得上落井下石???但崔烈根本不敢以此反驳。招笑倒是其次,三公之位的卖家还在上头坐着呢。
于是崔烈绝望地发现,自己已然是挣扎失败,只能如贾诩所言,把黑锅甩给常侍后以退为进、自证清白。
可常侍难道就比袁氏好惹吗?那才是天子真正的心肝宝贝,他扣到常侍头上,跟栽赃天子有何分别?
…等等,还真有个合适的人选。
这还得多亏十常侍集团人多,有足足十二个;除张让、赵忠以外,剩下的都称不上真爱,而其中又有那么几个,偶尔会令天子心生不满。最新长出薄弱点的一位常侍,正是小黄门兼尚药监高望。近来皇子辩长居宫内,待他颇为亲近信任,于是便命蹇硕向京兆尹盖勋举荐高望之子为孝廉;盖勋当然选择了拒绝并告到中央,而盖勋本就是刘宏愿意信重的臣子之一。
崔烈的思维从未转得如此之快,生死攸关之间,他无师自通了党同伐异、栽赃嫁祸的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