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夸人骂人都难听
七月中旬,,颍阴县,高阳里。
荀攸坐在荀绲病榻前,轻声同他说着被言辞美化的局势。“…您也不必担忧文若与阿谌,他们都寄了平安信过来。”荀绲喝了药,有些疲惫地看向荀攸,苍老而浑浊的目光不带半分糊涂:“公达啊,你又何必哄我这行将就木的老丈呢!”一生宦海沉浮的名士,又怎么会看不清如危楼一般摇摇欲坠的大汉未来。荀攸一时无话可说。
半响,荀绲说:“来日我去后,劳你多多看护文若了……还有袁珩,切不能让文若有半分辜负。我瞧得清楚啊,那孩子看似重情重义,但谁若伤了她的心,她便会是这世间最无情的人……”
荀攸听了这与交代后事无异的话,不由伤怀泪下:“您说这些做什么?您只管好生将养,等叔父回来了,再亲自说与他听。”荀绲摇摇头,而后叹息一声:“汝南袁氏骄奢,与其联姻本是不得已为之。然偏偏出了袁珩这个异类,失鹿之虎豹,从龙之凤鸾……旁人皆道文若如冰之清,须知冰雪易消融,兰草怕摧残。袁珩桀骜,本不是我打算为文若求娶的佳妇,如今看来,却未尝不是生机。”
荀攸实在没忍住,为袁珩辩驳道:“其实未央还是很乖巧懂事的。她家世显赫,又有经世之才,若非摊上袁本初这么个父亲,还真不一定能轮到叔父。要么退婚也行,唐氏那边一定是良缘。”
荀绲:…”
纸·….”
荀绲死死地盯着心虚低头的荀攸:“我都病成这样了,你能不能听我说完?”
荀攸不得不保持高质量沉默。
荀绲正要继续说话,便有仆婢来报,说袁珩到了。荀攸一愣:“谁?”
荀绲一惊:“谁?”
仆从挠挠头,“呃"了一声:“……珩女公子。就是出身汝南袁氏,与咱们家郎君有婚约的那位珩女公子。”
荀绲看向荀攸,眼含问询:荀公达,这就是你说的乖巧懂事吗……在纷飞战火中四处乱窜?
荀攸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起身拜别:“叔祖父好好休息,公达就不打扰了。”
说罢,迈着沉稳优雅的步伐往外走去。
荀绲注视着他的背影,感慨万千:我颍川荀氏子弟皆人中龙凤、处变不惊,何愁没有前路?
然而下一瞬,他便看见荀攸双腿一抬,开始毫无风度地奔向院外,环佩响得好似五百只蝉同时吟唱。
他跑出院门前,面色扭曲地对旁边的仆从叫道:“去取我竹尺来一一就现在!”
荀绲:“。”
大
贾诩摸了摸狂跳的眼皮,狐疑地问袁珩:“不告而访,这真的没问题吗?”袁珩自信地点头:“你放心,荀公达是我的老师,是世间待我最好、最尽心的长辈。你应该也听说过那句话吧一-当你陷入困境的时候,不要找你帮助过的人,要找帮助过你的人。”
贾诩欲言又止:如果是长辈的话,先不提帮不帮……恐怕袁珩难逃一打。很少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贾诩没忍住阴阳怪气:“是啊,汝南袁氏弄丢了张邈和陆尚,当然是找颍川荀氏帮忙。”
袁珩顿时来劲儿了,当下选择性耳聋,全当听不见弄丢了人的事实;她惊奇地绕着贾诩转圈打量:“原来你更喜欢素未谋面的颍川荀氏一-怎么,嫌我对你不够好?”
话虽是这么说的,实际上袁珩并不意外:对于贾诩这种顶尖的聪明人来说,骄矜而弄权的汝南袁氏,自然不如诗书以传、满门名士的颍川荀氏。贾诩也知道袁珩在说笑,见荀氏尚未有人出来,便不由越界地隐晦提醒:“珩女公子平素多有良言相劝,诩与女公子相交,所图绝非出身门楣,唯倾盖如故耳。”
袁珩曾让贾诩不要与"肉食者"来往。贾诩在委婉地告诉她:汝南袁氏未尝不是"不能远谋”的肉食者,你最好也盘算下出路。袁珩领了他的好意,云淡风轻:“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