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雾回到输液室,原先靠门的位置坐了一对母子,男孩不愿扎针,头埋在母亲怀里嚎哭。
小护士没有哄小孩的经验,去护士站求助同事,一时间,冷清的房间热闹起来。
沈郁雾走到另一端的角落,把淡蓝色的塑料隔帘拉拢在两侧,勉强挤出一点私人领地。
她从托特包里取出平板和触控笔,想争分夺秒多画几幅草图。
笔尖摩擦在类纸膜上沙沙作响,迷蒙的光线笼在女人弓起的脊背上,她将平板放在两张椅子之间的扶手上,垂着头,勾在耳后的碎发却不听话垂落。
她无暇顾及,专心投入创作。
耳畔的哭闹声渐渐消失,男孩哭累了,被母亲轻哄入睡。
小护士拿了新的药包,“沈小姐,该换药了。”
沈郁雾暂时停笔,仰起头活动了下僵硬的脖颈。她脸色仍旧不好,眉眼深藏倦意。
小护士不由得感慨:“你都肠胃炎了,还要带病赶工?”
男孩的母亲大概是设计同行,笑着搭话:“现在的老板特别丧心病狂,还有无理取闹的甲方,真是一丝空闲都不舍得给你。”
沈郁雾弯唇笑了笑,不置可否。
寻常的设计稿只需给三版便可,她也是第一次画那么多版初稿,可想而知段晏清的工作标准近乎严苛。
她不多抱怨,男孩妈妈打趣说:“你瞧她,都被折磨得没脾气了。”
小护士丢掉空药包,摇着头长吁短叹:“这该是多么变态的一个老板呀——”
话音未落,转头瞧见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男人。
他黑眸沉沉,望着沈郁雾所在的方向。
灰白底色的医院里,这样绝色的男人当属罕见。
小护士眼中难掩惊艳,试探问询:“您是来找沈小姐的?”
男人颔首,不发一言,沉冽的气场摄人。
深夜静谧,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郁雾的目光移开屏幕,定格在来人的身上,脊背一僵。
段晏清神色寡淡,停在她面前,轻扫一眼屏幕上潦草的画稿,居高临下的姿态略显压迫感。
沈郁雾心里一跳,下意识熄了屏幕。
“璀错不提倡员工病中加班。”他在旁边临近的位置坐下,身体轻轻相碰,浅淡的男士香水味冲散了消毒水的刺鼻气息。
沈郁雾不着痕迹缩了缩肩膀,“...但我不是你的员工。”
她礼貌避嫌,“我会如期上交画稿的,您放心。”
段晏清挑眉,视线若不经意停在漆黑的屏幕上。
“其中也包括这张潦草的画稿?”
沈郁雾险些忘记了,这人的视力极好。高中时在教室倒数几排,都能看清楚老师贴在墙面上的成绩单。
“这是草图,后续还要完善的。”
她坐姿僵硬,余光不受控制落在他身上。
段晏清双腿交叠往后靠住椅背,挺括的白色衬衫隐约触碰到了灰白的墙面。他有轻微的洁癖,无法忍受衣服上沾染灰尘。
这样硬邦邦的座椅,还有脏乱差的环境,属于有些为难他。
“先养好身体。”他口吻淡淡,眸光偏移到她脸上,“我不想看到发挥失常的画稿。”
他这是...在关心她吗?
沈郁雾抿唇,嗓音涩然,“好。”
手机震动的嗡鸣声暂且打断对话。
段晏清看了眼来电人,起身到门外接通。
“哥,是不是温旎跟你告密了?”姜濯火急火燎来解释,“我那是酒后失言,你听听就得了,可千万别去问我妈!”
若是让阮女士知晓他漏了口风,他指定要被抓回港城。
段晏清对小姨亦是礼敬有加,犯不着因为这点小事去烦扰她。
母亲病逝后,他爸肆无忌惮把养在外面的情人和私生子接回家,全京市都在看热闹,唯独远在港城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