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人?闻折柳心里咯噔一跳。
这被逮着的人,莫非是他大哥闻柳青?
“什么罪人?”何霁月瞥了闻折柳一眼,没把近在眼前的罪奴算进去,“不是都已发落了么?”
陈瑾默契没提闻折柳目前戴罪的奴身,只道:“下官也不知。”
“大半夜的还办公务,她真是劳模。”
见何霁月翻身起来,将被子堆在他身上,一副要即刻外出的模样,闻折柳心脏嘭嘭直跳,咬着牙怯怯开口。
“郡……妻主。”
少见他主动唤她“妻主”,何霁月心中那根被称作柔情蜜意的琴弦莫名一触,侧头,披外袍的手一顿。
“怎么了?”她声音不自觉软下来。
闻折柳绞着手指,嗓音轻得像风。
“奴一人,睡不安稳,屋子,也冷。”
多么拙劣的邀宠,他的同僚小青昨夜才试过错。
就是没摸过男人手的陈瑾也看得出来,她以为何霁月会如拒绝小青那般答复闻折柳,正推开门要迎何霁月出去,却听何霁月吩咐。
“陈瑾,取我甲来。”
陈瑾不解,但照做。
何霁月接过有磨损但在烛光下仍熠熠生辉的甲胄,细细挂在床头。
“这宝甲随我上过战场,沾了不少血,有驱邪之效。”何霁月放置好甲胄,将闻折柳落到腿边的厚被掖上,“呼”一下吹灭烛台,“今夜不必等我,好眠。”
待陈瑾“吱呀”一声合上门,闻折柳才从何霁月嘴角那抹若有若无的淡笑抽离出来。
糟糕,他光顾着欣赏她英姿飒爽的身姿,忘记将她留下来了!倘若被逮着的那人正是他大哥闻柳青,他岂不是亲手将大哥往火坑里推?
许是何霁月那句“好眠”起了效,闻折柳正要爬起来追出去,又头脑昏沉。
何霁月走前关了窗子,屋内虽然有些闷,但的确聚了温,闻折柳套着何霁月余温尚存的衣袍,身上发暖,不由犯懒。
他靠着床头想歇会儿,却一阖上眼便沉沉睡去。
今日无雪,前些日子道上积的雪已被扫净,何霁月挥鞭策马,片刻便到大理寺。
她抬手止住门口小侍的通报,叩了两下门板便推开大理寺书房:“关泽,你这么急要我过来,到底是抓了什么人?”
关泽是个慢性子,处理起事情向来不紧不慢,会这么急着叫她,定有要紧的事。
觉察何霁月入屋,正抱着双臂合眼歇息的官服女子猛地睁开眼,她戴起搁在桌上的琉璃镜:“近日京中传言郡主又纳了美郎君,臣还道郡主真不问政务了。”
素知关泽人慢话却利,何霁月没在意她的夹枪带棒。
“到处都有人盯着呢,你知道我那副样子是做给谁看的……关卿,我肯冒着露馅的风险前来就不错了,叫我来到底什么事?”
“郡主莫急,您先看看这书信。”
何霁月翻了两下,发现居然是闻相与西越皇族通信的亲笔书信。
“当时闻氏一族下狱,你不是将相府里外翻了个遍么?相关罪证都收到大理寺了,就是没找到他们互通的书信证据,这书信又是从哪儿搜来的?”
“说来也怪,这书信是闻折柳送来的,说是要戴罪立功。”
“闻折柳?”何霁月蹙眉。
“是他。”关泽顿了一下,“闻折柳现居郡主府,这资料是他托郡主府的下人送来的,下官还道郡主您知晓,原来您不知道?这么说来,就更奇怪了。”
关泽说着,手指往书信被墨晕开的那块地儿一点。
“这儿原先墨晕开了看不清,下官让人做了复原,您瞧,这句是西越语的‘儿尚安乎’,照理说,闻相与西越皇室只是合作关系,西越问她儿子的状况,是何意?”
“的确奇怪。”
何霁月略一思索:“许是西越那头用闻柳青和闻折柳要挟闻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