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门窗紧闭,遮光帘拉得严丝合缝,周身一片寂静。
但温清漪还是觉得吵,心跳像耳边不绝的鼓声,无法抑制的亢奋让人心神不宁。
此刻的心情像极了当年等待高考出分前的半小时,对结果有一定把握,却也担心现实不似预期。
手机里放着她每晚睡前都会追更的罪案视频,但眼下进度条过半,她完全不知道最新的案件在讲什么。
只是耳观鼻,鼻观心,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门外的动静上。
走廊传来鞋底摩擦地板的踢踏声,紧接着是电灯开关的“啪嗒”声。
尚未思考,温清漪就条件反射般伸手探向床后,同时双击手机屏幕,暂停了视频。
房间登时陷入黑暗,只剩手机屏幕将息未息。
她盯着那扇门,忽然觉得这种行为和上课偷看小说时一样心虚,稍有风吹动就迅速做出应对。
只因她不想让谢铭洲发现自己还没睡。
时间有一瞬静止。
谢铭洲站在原地不动,沉默地望着地面消失的光线,如同燃尽的希望离他远去。
卧室里,温清漪坐直身体仍看向房门口,她没听到谢铭洲离开的声音,心不禁跳得更快。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完全暗下去,门外终于传来远去的脚步声。
温清漪躁动的心渐渐缓和,直至外面再无任何声响。
与高考出分那天不同,这一刻她的期盼落空,今晚大概会就这样过去。
心里满是说不出的失落。
隐秘的期待从谢铭洲时隔三年给她打电话那天开始。
她抱着试探的心思给他发去航班信息,虽然没得到回复,但终究是在机场见到了口是心非的人。
他一如既往地待她体贴,时刻关注她的情绪,及时替她解围。
甚至清楚记得她的生理期,即便身份变了,仍乐意多一句嘴。
温清漪自作多情地想,兴许谢铭洲和她一样旧情难忘。只是他在压抑,远比自己更能隐忍。
一直以来温清漪做事都考虑长远,今天却一反常态想无所顾忌。
谢铭洲总是活在当下,而今却假装一个只拿她当许久不见好朋友的正人君子,换上干净的四件套把卧室让出来,自己心甘情愿蜷缩在狭小的沙发里。
温清漪说不出哪种抉择更难做,人的复杂由各种因素组成,自己都看不懂自己,更别提窥探别人内心。
她负气地把手机扔到一边,躺下,抱着另外一个枕头侧过身去。
新换的床单是真丝面料,柔软亲肤,有些凉又有些滑。
混合着洗衣粉的淡香,却感受不到一点谢铭洲的气息。
他更偏爱纯棉的床品,但以前只要每逢周五,就会提前把纯棉换成真丝,因为温清漪喜欢。然后搂着她一觉到天亮,美其名曰相互取暖。
思绪像被拉扯的皮筋无限延伸,松手回弹时又痛得想掉眼泪。
温清漪强迫自己不去想从前,将他所有行为归咎于习惯。
歌词不也这样写,“你扔下的习惯还顽强活在我身上”,可能他们彼此都有被潜移默化而不自知的习惯在身上。
平静过后朦胧困意袭来,她闭上眼,但愿一夜无梦。
但这睡意太浅,反而陷在半梦半醒间,像做醒不来的清明梦又仿佛被纷杂的思绪缠住。
迷迷糊糊间辗转反侧多次,以为时间过去很久,其实不过半小时。
浅睡持续到半夜,温清漪受够了这种折磨,起来想喝口水重新入睡,却发现杯子在外面。
她没了脾气,下床穿好睡裤,走去客厅。
卧室门打开,走廊的感应地灯亮起,顺着光亮来到客厅。
最先看到的是睡在沙发上的谢铭洲,这长度对他来说果然太短,无法平躺只能屈起双腿。
温清漪不禁怀疑,这个姿势真的能睡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