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疏则呵了声,这还像个孩子样。
他丝毫没有惹哭儿子的愧疚,“再哭,再哭不让你和表姐玩。”裴清晏哭声戛然而止,委屈巴巴盯着他瞧,显然在求饶。这趟出门姜妤带上了玉成,留他和蓝衡两块望妻石守在宫里看孩子。初初开蒙就学,性子十分像她娘亲,越发古灵精怪起来,有道是七岁八岁狗见嫌,他们这对连襟都招架不住,遑论加上个年幼早慧的裴清晏,不过这次他是不管了,让蓝衡一个人去淘吧,再见不着老婆,他这几日怕都甭想睡觉。离宫之时,蓝衡牵着初初,脖子上挂着阿晏,目光前所未有的幽怨。裴疏则甩手掌柜当得坚决,肩头架着苏尔加,多少存了几分良心,宽慰他道,“她们应当在半路上了,苏尔加眼神最好,不会错过,若是顺利相会,回京不过几天的功夫。”
蓝衡幽幽叹气,“汴梁商贸繁荣,美食众多,我看陛下还是不要对玉成报太大希望。”
裴疏则不以为然,"“妤儿离京两个多月,怎么可能不想我。”他摸摸苏尔加昂扬的鸟头,自信满满地登车而去。然而平日话痨的苍鹰这一路无比安静,丝毫没有捕捉到故人身影的兴奋,裴疏则在路上走了五六天,见她依旧不动如山,终于忍不住心焦,指向前方北上回程的马车,“去溜一圈,看看她们在不在。”苏尔加叫了一声,意思是说不用看,没有。裴疏则嘴硬道,“别是你看走眼,已经和她们错过去了吧。”苏尔加不忿地拍拍翅膀一一她的业务能力不容置疑。裴疏则冷笑,“要是你害得朕与皇后不能早日相见,我回宫就把你脱了扁毛炖汤喝。”
苏尔加转转眼睛,突然停顿,咻地从他肩上起飞。裴疏则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就亮不起来了,这傻鹰的目标不是回程马车,而是朝同样往南走的某辆车俯冲过去,裴疏则顿觉遭了背叛,恼火道,“滚回来,我现在就炖了你信不信!”
母鹰身量窜得快,苏尔加早已成年,臂展一伸,俨然是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牲口了,裴疏则也怕她惊着行人,命人去追,那辆马车停下开门,车内主人迎着苏尔加,露出和裴疏则方才一模一样的惊喜表情,又在看清他之后眼皮一耷。裴疏则策马上前,和呼屠皆大眼瞪小眼。
不是冤家不聚头,大魏皇帝和北漠汗王同乘一辆马车,各自都没好气色,尤其是裴疏则,“你很闲啊,大过年跑到南边来,什么企图?”芳枝刚嫁去北漠那一阵,姜妤看裴疏则不顺眼,没少给他穿小鞋。呼屠皆呵了声,“我能有什么企图,你老婆拐走了我老婆,过年都不回家,还不兴我追来看看?”
裴疏则突然就明白了他迟迟没遇到姜妤的原因。自己从皇宫出来,告别了一块望妻石,在中途遇见另一块,深觉妻子太招人喜欢也是一种烦恼,不管男人还是女人,他的皇后真是造孽。两人结伴去到汴梁,推开房门时,姜妤正和芳枝玉成围在一处,坐在地龙烘暖的茵席上,掷骰子玩除红。
她运气不好,脸颊下巴都贴满纸条,正握了双手念念有词,一番祈祷抛出牙骰,定睛一瞧,顿时发出沮丧的声音。
玉成大笑,“哈哈哈快活三,这么衰的点也就你了,芳枝,给她贴条儿!”芳枝撕条沾水,啪往她额头上一贴,姜妤连输一早晨,恨得牙痒痒,“不行不行,再来一盘,我早起买的芙蓉酥都…”话没说完,门口传来重重一声咳嗽。
三个姑娘齐齐转头,玉成和芳枝刚往嘴里塞进一枚芙蓉酥,姜妤被额头上的纸条挡住眼,往上吹了口气,纸条飞起来,才看清门口来人,对上裴疏则幽怨的长眸。
被人抓住现行,三人在茵席上跪坐了一排,垂着脑袋听教训。呼屠皆折扇敲着手掌,挨个点过去,“一个皇后,一个公主,一个阏氏,躲在商户家里白日聚赌。”
玉成低声嘟哝,“赌芙蓉酥也叫赌么。”
“好意思说,你都比我上次见你胖一圈了!"北漠可汗痛心疾首,“玩的还是最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