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疏则捏着茶盏的指端泛白,“你若嫌烦,我便不说了。”裴清晏道,“父皇,你别娶其他后妃,我不乐意。”裴疏则笑着说好,姜妤却破天荒教训他,“我看你快要被惯坏了。”裴疏则扯开话题,“妤儿,北方安稳了,我准备去丽山巡视,带你一道出去散散心吧。”
姜妤没应声,听见出去二字,不知被什么吸引,看向自己雪白掌心。她近年不时便会这样,说着话魂游天外,或是盯着完好无损的皮肤瞧,裴清晏曾找太医打探,得到的答案只有皇后素有不寐的旧疾,才会偶尔精力不济,并非大症候。
从前很快便会回过神来,这次却良久不应,裴疏则道,“阿晏,太傅今日添了新的课业,你先去做。”
裴清晏愣神,“师父加课,儿臣怎么不知道?”裴疏则厉声,“你去问他就知道了。”
裴清晏只好离开,却没去讲筵阁,独自跑到太医署必经之路的御苑东南角落悄悄藏身。
太医匆匆过去,而后柔仪殿去请他的两个黄门也回来了,驻足在此歇脚。其中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疑惑道,“当真奇怪,娘娘这样年轻,又荣宠不衰,怎么精神差成这样?”
“你不知道吗,她之前是从不羡楼出来的。”“什么不羡楼?”
“呆子,就是十六楼啊,当年陛下要立后,为着她是罪臣之女,又是那等身份,前朝大臣闹着要伏阙…哎呀,陈年往事了,只是若再这样下去,太子殿下那边…″
话音戛然而止,他们看见来人,噗通跪下,声音都发颤了,“陛…陛下。裴清晏从未见过他父皇这般森寒可怖的面容,直接命褚未拉下去杖毙。两人无甚声响就被押了下去,御苑内一片寂寂,九岁的孩子捂着嘴一动不敢动。
裴疏则一言不发,突然身形摇晃,呛咳起来。年前他御驾亲征平定东海,肺里受了点小伤,一直没好全。褚未赶忙扶他坐下,“陛下息怒,臣一定好好清理这宫里的舌头。”裴疏则不应声,双眸沉若深潭,良久才道,“未叔,我后悔了。”这话没头没尾,褚未却了然,无奈道,“您也是为了娘娘的安全着想。”“都是我的错,"他南征北战的父皇以手支额,眼底红意昭彰,竞有些摇摇欲坠,“那年我应该让奉真带走她的。”
褚未一怔,“陛下…”
“现在即便我有心放她自由,她的状态也不允许了。”褚未沉默下去。
裴疏则闭目,“这次去丽山,好好安排吧,让她高兴些。”他起身离开,应该是又回了柔仪殿,后面发生什么,裴清晏不知道,只是晚间回去时,一切已经恢复如常。
姜妤手里捧着书卷,看到裴清晏,弯起笑眼,“阿晏回来了,阿娘让人备了菊花茶。”
裴清晏闷闷过去,强打精神问,“母后在看什么?”姜妤递给他看,是本山水游记,正翻到丽山那章,插图中景色秀美,汤泉氤氲,“看我们过几日要去的地方,你也瞧瞧,喜欢吗?”裴清晏点头,“母后喜欢吗?”
“喜欢呀,"姜妤笑笑,“我还喜欢很多地方,山川湖海,长河大漠,都想去看看。”
她说着充满憧憬的话,语气却是掩藏不住的意兴阑珊。裴清晏往前靠了一步,姜妤问,“阿晏,阿娘出去走走好不好?”他想起白日偷听见的对话,“父皇让您出去吗。”“这就是阿娘想和你说的,"姜妤道,“白日我和你父皇商量好了,这次去丽山之后,我不先回宫,在外散散心。”
裴清晏不由得担心,“可是父皇说您身体不好。”姜妤道,“阿娘有个女冠师父,她的云游弟子来到京畿,可以带我一块走,她们会看顾好我,太医也说我出门转转对身体有益,所以你父皇答应了,他也派了可靠的医令跟着。”
话说到此,裴清晏点点头,“阿娘准备去哪呢?”“去任何地方。”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又问,“那阿娘什么时候回来?”姜妤弯起眼睛,牵过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