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忍受的痛苦哀泣,刺耳裂帛声贯穿耳膜,止不住地剧烈战栗。细腕被按在枕边,指节发出咔啪声响,裴疏则毫不理会她的哽咽,床第俨然成了他施加酷刑的另一个刑场,姜妤感觉自己被劈开了砸碎了揉烂了,灵魂扒骨抽筋般剥离,心肺也破得稀碎,疼到最后哭不出声音,只剩下破碎嘶哑的、涉死一般的呼吸。
蜡烛烧下去一大截,滚烫红泪一重一重不断滴落,在案角上淤积流淌。夤夜时分,扈卫更替火把,裴疏则终于推门出来,墨蓝松鹤长袍秀颀规整,竞然还换了洁净的衣裳。
他阔袖垂落,腰封井然,缓步走到越文州面前,衣冠整齐,只有唇上一点艳色,分不清是胭脂还是血痕。
死尸和伤患都已经被随从自觉清理干净,庭院内鬼静一片,沉寂地渗人。不必解释,谁都能猜出方才发生了什么。
越文州脸上血色褪尽,“你疯了,你还是人吗?”“我早该疯了,由着你们唆摆利用到今天。"裴疏则声音冰冷,没有一丝温度,抓过扈卫从龟公手里搜来面额不一的一沓银票,慢慢撕碎了,摔到他面前。两千两,想必他和老师都出了不少力。
裴疏则眼里闪过一丝幽戾的嘲弄,“你没疯,你觉得自己很能耐,能救人于水火是吗。”
“你信不信,今天姜好出了不羡楼的门,不用等到金陵,她就会中途消失,在不见天光的地方变成人人可欺的暗娼。”他毫不留情,一刀刀剐尽对方的念想,“你们是不是从前日子过得太好了,以为人人一言九鼎,信守契约,说到做到?“裴疏则发笑,“你们自己也没做到啊。”
越文州摇摇欲坠,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崩溃了。他执着道,“你对她好一点,她真的很爱你。”这句话再次激怒了裴疏则,他冷笑两声,吩咐人押下去。“打断他的腿,丢回金陵,从今往后,不许一个故人,也不许他们有一封信、一个字带进不羡楼。”
乌鸦转着黑眼睛飞落,被庭院内血腥吸引,当空悠了两圈,又被火把光亮吓了回去,立在树梢上,发出缓慢的咕嘎声响。褚未颇觉不吉,皱了皱眉头,想让人将其赶走。裴疏则眸色微闪,四面八方的夜风鼓荡起他的袍袖,盯着那几只乌鸦轻轻巧巧地笑了。
“让它们叫,叫得多喜兴,”他道,“这是提前给我报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