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口是心非
姜妤步履僵滞,低头看向他的手。
枯长苍白,青筋毕露,指端一点血迹,沾在她染了尘土干草衣角上。姜妤眉心颦蹙,露出几分痛苦纹路。
好像那手揉皱的不是裙摆,而是她胸膛内冰冷已久的心脏。她重新俯下身,想拉过他的手,给他包扎一下劈裂的指甲,外头军靴踏地之声传来,越来越近,两另黑影遮住月光,沧桑肃穆的嗓音响起,“妤儿。”姜妤回头,看到褚未和姜父站在门口。
她松开手,锁链坠地发出叮铃声响“父亲。”姜父已经从褚未那里了解了大概,面上一派冷然,扫了裴疏则一眼,“这里不必你管了,回去歇息吧。”
姜妤转眼,看向裴疏则,又听他补充,“太医马上就来。”“好。”
姜妤将裙摆往外拉,扯了好一阵才成功拽出来,捡起手帕,走到门边。她叮嘱褚未,“劳烦参军告诉太医,别再给他喂那药,他就是因为不想吃,才把自己锁起来的。”
褚未应是,姜妤不再说什么,快步离开。
大
裴疏则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遍体发冷,关节酸痛,浑身骨头都像散了架,想坐起身,发现被衾下面还有一层东西,盖在自己身上,裹挟着草药的清苦气息。他拽出来,看清之后,诧异蹙眉。
那是一席披风。
陆知行的披风。
他记得自己昨晚在府衙理政,然后发了病,想取药吃,似乎没吃上。再一睁眼,就躺在了官邸卧房的软榻上。
中间发生了什么?有谁来过?
记忆一片模糊,好像被直接挖去了一块,稍一深想,便头痛欲裂。亲随端着药进来,见他歪坐着,忙快步上前,将药碗放在一边,伸手搀扶他,“殿下,您醒了。”
裴疏则问,“我昨晚怎么回来的?”
“褚参军和太医送您回来的,"亲随道,“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裴疏则有些失望,不知怎地,他总感觉昨晚见过姜妤。他问,“陆知行去见过我?”
亲随点头,“陆公子的确去过府衙,不过很快就回来了。”裴疏则躁郁揉眉,沉沉呼了口气,将披风拽出来丢给对方,“去把这东西还他,我用不上了。”
亲随十分意外,“这是他的啊,昨天殿下被送回来的时候,抓着它怎么都不肯松手,卑职还以为…
裴疏则听出他话音不对,“以为什么?”
亲随连连摇头,“没有,没什么。”
他扶他起身,将药碗递过去。
裴疏则一口气闷完,听见亲随问,“殿下感觉怎么样?若是能支撑,可要去一趟府衙?姜老王爷一大早就过去了。”裴疏则动作蓦然顿住。
他瞳仁僵滞良久,才反应过来亲随这话是什么意思,险些将药碗摔了。亲随看出他的震惊,手忙脚乱接住碗盏,"昨晚褚参军带他去府衙见过您,您不记得了?”
裴疏则心口发紧,连指端也密密匝匝地发出幻痛。他想起来了。
他昨晚没吃药,是因为姜妤。
她攥着他的手告诉他,她寻了人来帮他,是她的父亲。裴疏则深喘了口气,赤足下榻,便往门外奔去,亲随抱着靴子追上前,“殿下,等一等,您不能就这样出去见人啊,不然…“闭嘴。"裴疏则堪称狼狈地登上皂靴,急声吩咐,“传轿,去府衙,快。”他头发都没来得及梳拢,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官府明堂,因为一路催促,脑仁差点被摇匀了,迈过门槛时,差点失去平衡绊倒。姜父身穿戎装,大马金刀坐在厅堂内,见裴疏则这般,浓密如戟的眉毛不悦蹙起,“你成什么样子?不会收拾妥当了再来?”堂下两排交椅上还坐着其他部将,眼观鼻鼻观心,头都不敢抬。裴疏则环顾一圈,没有寻到姜妤的身影。
自己真是傻了,她即便回了桓州,又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倒是姜父实实在在坐在那,铠甲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