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指婚
晏何修在山下等了半响。换做从前,或换做其余任何事,他早已识趣地告辞。
可这一回,他一直静静地候着太子殿下的回话。白日里皇帝又召他进宫,他耽搁了些时辰,午时才得以启程。紧赶慢赶来到净光山时,天色亦近黄昏,山下的内侍也并不容许他面见太子,拒绝得干脆。与萧棠的事尚未挑明,晏何修本不想贸然跟除了太子以外的人说。但眼下无法,若不跟那实心眼的内侍提起淳和公主,只怕他绝无半分再见到太子的机会百花诗会在明日午前举行,若求不得太子,他便只能两手空空地回去,把重担都落在萧棠一人身上。
便是从前上阵杀敌,排布演习,晏何修也从未有这般忐忑过。还好,不久之后,内侍前来禀话,太子殿下愿意见他,并领他上山入寺。晏何修心下一松,想起魏瑜从前召见他时举手投足宽仁的气度,又想起魏琦怜惜皇妹受惊时温和的语调.……
不得不承认,传闻不虚,太子是个明主,也是个好兄长。他与萧棠的事,,倘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太子应当不会不允。回过神来,曲径通幽处,内侍已带他步入幽幽密林,来到一处安静的别院刖。
内侍躬身,抬手指路道:“殿下就在房中等候大人,大人请。”院中清幽无声,吴年揣袖立于门前,又大着胆子,瞥了支摘窗后驻立的身影。
男人的手摩挲着佛珠,隔着窗棱望着檐下滴水,面上平静无澜。太子平日不常把玩佛珠手持。他虽表面信奉佛法,却不过为平衡儒释道三术,实际上,魏瑜向来对那些靠外物以求内心平静的东西嗤之以鼻。少年没有贸然进入房中,在廊下站定,单膝下跪,拱手行礼:“微臣见过太子殿下,叨扰殿下禅修,微臣自知罪该万死。”魏瑜不咸不淡道:“起来吧。”
晏何修起身,开口前顿了顿。
吴年想将他迎进去,刚一上前,便毫无防备地听他开门见山道:“微臣前来,是为淳和公主。”
吴年抬起的手瞬间停在了半空。
话音甫落,晏何修的脑袋便低低埋下,谦卑恭敬至极。他看不见魏瑜的表情,隔了一会儿,才听见太子道:“马球赛那日的事已悉数结案,晏大人不必再耿耿于怀。”
晏何修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太子会是这个回答。他一怔,不假思索地道:“殿下误会了。”
“微臣所指之事,是想请殿下成全微臣与公主二人。”最后一个字落下,四周已经变得安静极了,只听见虫鸣鸟叫,水滴青石。吴年屏住呼吸,头恨不得埋进地里。
饶是早已隐隐有了大逆不道的预料,真听晏何修说出来时,吴年还是一时五味杂陈,默默地替这位年轻不懂事的指挥使大人点了一炷香。太子殿下启唇,语气已然泛凉:“晏大人难道不知,盲婚哑嫁之俗迂腐,本朝早已摒弃?”
隔着一扇窗,晏何修都能感觉到来自上位者冷冽的威势。他心头一凛,明白了魏珀的言外之意。
太子品行端正,眼里容不得沙子,肯定是先入为主,把他当做那些垂涎萧棠美貌的不轨之徒,以为他是想借权势压迫,强行将萧棠娶回家。晏何修拱手,连忙正色,一一道来:“殿下有所不知,微臣与淳和公主情投意合,但两人身份有别,若摆到明面上,若无宫中贵人首肯,只怕谈婚论嫁并不顺利,所以才一一”
“晏大人。”
不轻不重的三个字,骤地打断了他所有的话。太子的视线落在他脸上,轻描淡写地问:“你是想说,孤的皇妹会同人私相授受、私定终身?”
晏何修怔然,一时语塞。
太子殿下转身走入房中,并不想再与他多言:“吴年,送客。”晏何修却站着不动,忙不迭辩解道:“微臣虽仰慕公主,与公主一见如故,两情相悦,却敢对天发誓,从未有半分出格之举。”“微臣愿做东宫臣僚,为殿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只求东宫能赐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