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太后娘娘挂念,是臣女之过。路上车马有些拥堵,耽搁了时辰。”
然而,她话音未落,旁边一直沉默的祁墨尘却忽然开口:
“儿臣入宫时,在朱雀大街正遇邓府车驾阻塞通路,耽搁了些许时间。贺小姐恰与儿臣同路,便一同入宫。”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贺锦澜只觉得头皮一麻。
他竟如此轻描淡写地就说了出来!
殿内气氛又是一凝。
几位公主都微微挑起了眉梢。
太后脸上的笑容却丝毫未减,仿佛根本没听出任何不妥,反而顺着祁墨尘的话,对贺锦澜更加和颜悦色:“哦?原来如此。遇上那等不懂事的,也是没法子。好孩子,快别站着了。”
说着,竟直接朝旁边侍立的大宫女招了招手。
那大宫女立刻端着一个早已备好的托盘上前。
托盘上,赫然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压岁荷包,旁边还有一对水头极好的翡翠镯子。
“来,澜丫头,”太后亲手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压岁荷包,不由分说地塞到贺锦澜手里,又拿起那对镯子,直接拉过贺锦澜的手,亲自给她戴上。
“这是哀家给你的压岁钱和新年礼!拿着!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实诚,路上耽搁了也不慌,好!有静气!”
那对冰凉的翡翠镯子套上手腕的瞬间,贺锦澜只觉得一股寒意顺着皮肤直往骨头缝里钻。
太后的手温热,她的指尖却冰凉一片。
这过于厚重的赏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惊肉跳。
她能感觉到周围那些人投来的目光。
“谢太后娘娘厚赐!臣女愧不敢当!”贺锦澜慌忙又要跪下谢恩。
“哎,不许跪!”太后却紧紧拉着她的手,阻止了她的动作,脸上笑容慈祥,“哀家一见你就欢喜。来,坐到哀家身边来,挨着哀家暖和暖和。”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挨着太后坐?那是何等殊荣?
别说她们这些公主王妃,就算是皇后来了,若非特旨,也不能随意与太后同坐一榻!
贺锦澜更是惊得魂飞天外,连连推辞:“太后娘娘折煞臣女了!臣女万万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太后佯装不悦地嗔了她一眼,手上却用了力,不由分说地拉着她,直接走向自己那张铺着明黄软垫的凤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坐这儿!哀家的话你也不听了?”
那语气,半是嗔怪,半是宠爱。
贺锦澜只觉得双腿发软,几乎是被太后“按”着坐了下去。
半边身子挨着凤榻边缘,如坐针毡。
柔软的锦缎垫子此刻像是布满了钢针,刺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目光,像无数道鞭子抽打在她身上。
太后却仿佛对她的窘迫毫无察觉,拉着她的手,亲昵地转向下首那几位公主和王妃,笑着介绍道:“来来,都认认。这是永定侯府的大小姐,贺锦澜,刚回京不久。”
几位公主和王妃连忙调整表情,纷纷向贺锦澜颔首致意,口称“贺小姐”,但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只有她们自己知道。
太后似乎兴致极高,拉着贺锦澜的手,轻轻拍着,目光环视众人,语气带着一种深沉的感慨:“说起来,你们几个小的,怕是还不知道吧?哀家这条老命啊,当年能捡回来,多亏了这丫头替我挡刀!”
殿内瞬间落针可闻。
“刺客那刀,就刺在她这儿!”
太后指着贺锦澜的肩胛骨位置,声音有些发颤,“离后心就偏了那么一点点!刀尖带毒啊,太医都说,再深半分,毒气攻心,就救不回来了!这丫头在鬼门关上走了好几遭,高烧不退,昏迷了整整七日,小脸瘦得脱了形……”
说着,眼圈竟微微泛红,拉着贺锦澜的手也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