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把活靶子竖起来给人射!
她下意识地往车厢的阴影里缩了缩,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
可是……不下去又能怎么办呢?
祁墨尘那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如同铁令,砸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违逆他?贺锦澜的指尖冰凉一片。
她太清楚这位端王殿下的手段了。若是惹恼了他,他绝对做得出把她独自丢在这儿,面对邓家怒火和所有人猜疑目光的事!
那会比现在下车,更加难堪百倍,羞辱千倍!
留下是深渊,下去是火坑。
恐惧和理智在脑中疯狂撕扯。
外面的寂静像一张巨大的网,勒得她喘不过气。
最终,那深入骨髓的对祁墨尘的畏惧,压倒了所有无谓的羞耻。
贺锦澜的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她用尽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那僵硬的身体动了起来。
深吸一口气,伸手,猛地掀开了面前那厚重的车帘。
刺目的阳光毫无遮拦地泼了她一脸,让她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外面跪倒一片的人影,远处探头探脑的目光,还有邓幽幽那瞬间投射过来的视线,都清晰地映入了她骤然收缩的瞳孔。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所有低垂的头颅下,那些耳朵都竖了起来,捕捉着车门处的动静。
就在她咬着牙,准备扶着车门框,以一种尽可能降低存在感的方式下车时——
一只大手,猝不及防地探了过来!
不是虚扶,不是搀引。
那双手,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掌控力,牢牢地掐住了她两侧的腰身。
“真磨蹭!”
贺锦澜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大脑一片空白。
她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施加在她身上。
天旋地转!
双脚瞬间离地!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注视下,定侯府的大小姐贺锦澜,像一件没有重量的行李,被端王祁墨尘那双修长有力的手,硬生生地从高高的车辕上提溜了下来!
双脚终于沾到实地,贺锦澜却觉得一阵发软,眼前阵阵发黑。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四面八方射来的目光——震惊的、探究的、鄙夷的、幸灾乐祸的……
尤其是邓幽幽那两道,几乎要将她烧穿的怨毒视线!
她甚至不敢抬头,只死死盯着自己裙摆下那双绣着缠枝莲的鞋尖,小巧的珍珠在阳光下反射着细碎的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耳根滚烫,脸颊像着了火,身体却微微颤抖。
祁墨尘却仿佛做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他甚至没有低头看一眼贺锦澜。
目光淡漠地平视着前方拥挤的街道,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眼前的堵塞感到了极度不耐。
“跟上。”
两个字,毫无情绪,冰冷地砸下。
话音未落,那挺拔如松的玄色身影已然迈开长腿,朝着前方通往皇宫西北门方向的长锦桥大步而去。
步履沉稳,带着一种斩开一切障碍的气势。
玄色蟒袍的袍角在冷冽的空气中划出凌厉的弧度,翻涌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贺锦澜猛地回神,心脏还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可那道远去的背影,没有丝毫停留等待的意思。
她甚至来不及整理一下被弄乱的裙摆和鬓角,一种更深的慌攫住了她——如果跟不上,被他彻底丢在这地方……
几乎是凭着本能,踉跄着迈开了脚步,试图追上前面那个大步流星的背影。
两人之间,隔着几步的距离。
他步伐从容,衣袂带风。
她脚步踉跄,裙裾扫过被青石板路面,留下仓促的痕迹。
周围跪着的人群,依旧匍匐在地,头埋得低低的,无人敢抬头直视。
但贺锦澜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低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