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停下不过片刻,后方也传来车轮滚动和马蹄声,另一辆同样气派非凡的朱轮华盖马车紧贴着端王府的车尾停下,几乎撞上。
“前头堵死了,你们这破车还杵在路中间当门神呢?眼瞎了?给爷滚开!麻溜的!”一个极其嚣张跋扈的嗓音猛地从后面炸响,带着不耐烦和颐指气使,驱赶牲畜般呵斥着端王府的车夫。
贺锦澜心头一紧。
祁墨尘依旧闭着眼,仿佛没听见。
那后面的车夫见前面毫无动静,似乎更来劲了,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威胁:“聋了还是哑了?再不让开,别怪爷不客气,掀了你这破车!”
贺锦澜忍不住,悄悄用手指将身侧厚重的车窗帘子掀开一道极细的缝隙,飞快地向外瞥去。
只见后方那辆极其华丽的马车窗边,正探出两个人影。
一个穿着朱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面皮白净,眉眼间却浮着一层被酒色财气浸透的虚浮与轻佻。
他身侧紧挨着一个年轻女子,梳着时兴的飞仙髻,满头珠翠,眉目画得极其精致,只是那双眼睛看人时,习惯性地微微向上挑着,盛满了倨傲与刻薄。
“四妹,你看前头那寒酸样儿,”那朱袍男子用下巴点了点端王府低调的黑漆马车,语气满是鄙夷。
随即目光扫过贺锦澜掀开帘子的那点缝隙,似乎捕捉到她身上那抹耀眼的银白狐裘,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艳,语调也变得轻佻起来,“不过……车里似乎有个妙人儿?啧啧,这身段儿裹在银狐裘里,够劲儿!”
那被称为“四妹”的女子闻言,眼神瞬间更冷,狠狠剜向贺锦澜所在的窗口。
红唇一撇,吐出的话又脆又毒,带着一股子狠劲:“管她什么妙人儿!挡了我的路,就是该死!哥,让你的人去,把那碍事的破车给我砸了!看着就晦气!”
她话音里的骄纵蛮横,简直要溢出来。
“哎,四妹,稍安勿躁。”那朱袍男子虽然也跋扈,似乎还存着点别的心思,他假意劝阻,脸上却挂着令人作呕的嬉笑,“砸车多粗鲁,万一惊着了美人儿多不好?我看啊,不如……”
眼珠一转,带着促狭,“让咱们的人,把这破车直接推到旁边沟里去!既清路,又省事。嘿嘿,美人儿嘛,”
他提高声音,朝着贺锦澜的方向喊,带着一股子纨绔子弟特有的油腻腔调,“别在那破车里挤着了,风大,冻坏了爷可心疼!来来来,换过来,跟爷同坐!爷这车宽敞暖和,还有上好的美酒……保管让你舒服!记好了,爷是奉国公府邓家的大少爷,邓骁!”
奉国公府邓家!
贺锦澜心头剧震,手指猛地攥紧了窗沿。
皇后邓氏的母族!权势熏天的外戚!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飞快地看向身旁的祁墨尘。
端王祁墨尘对当今皇后邓氏,用情至深,近乎痴迷。
他会因为这份深情,而对邓家人网开一面吗?甚至容忍他们的羞辱?
祁墨尘依旧保持着闭目养神的姿态,连眼皮都没颤动一下。
那张俊美却过分冷硬的侧脸,在车厢昏暗的光线下,像一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冰雕。
仿佛外面那对邓家兄妹的嚣张叫嚣,不过是几只聒噪的蚊蝇,连入耳的资格都没有。
贺锦澜的心悬在半空,七上八下。
外面邓骁还在涎着脸调笑,邓四小姐邓幽幽不耐烦的催促声也越发尖利。
就在这时,“哗啦”一声,端王府马车正前方的厚重车帘,竟猛地被人从外面一把粗暴地掀开了。
刺眼的光线瞬间涌入车厢。
一张带着得意和嬉笑的脸,骤然出现在车帘掀开的缝隙里——正是奉国公府的大少爷邓骁!
他显然是想看车内人的狼狈,或者更确切地说,是想看清那个裹在银狐裘里的“妙人儿”究竟是何模样。
他甚至毫无顾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