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欺辱澜儿,言行无状,当罚!”
贺承宗抬了抬眼,沉声道:“母亲放心,儿子有分寸。”
“是,你有分寸。”老夫人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只是,年关将近,事情本就繁杂。他是你长子,又是这府里的世子,虽说有错,可外面天寒地冻的,真跪满了时辰,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若是寒气侵骨病倒了,这年下大大小小的事务,谁来替你分担?府里的事,外面节礼人情,桩桩件件离不得他啊。”
贺承宗紧抿着唇,眉头依然锁着。
“为娘也知你是要正一正家风规矩。”
老夫人的声音更缓了些,“让他记住教训,一刻也不能忘!不如就改成跪半个时辰?让他先起来,换身干爽衣裳,再去前头书房跪足余下的时辰?若让他病恹恹地去露了面,反倒惹人疑心府里……外面不知事由的人瞧见了,还道我们侯府苛待世子。娘也知道锦澜这回受了惊吓,委屈她了。”
贺锦澜静静听着,捧着微烫的手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的莲花纹路。
祖母的声音温和,句句在理。
她知道,祖母是真的关心大哥的身体,也是在尽力周全父亲的脸面和侯府的体面。
这份回护之情,并非虚伪。甚至话里话外,也没忘了提一句她受的“委屈”。
可是……
这份回护中,祖母最为挂心的,终究是那嫡长孙的康健,是他作为世子的体统与前途。至于她这个孙女今日经历的,在祖母眼中,分量到底轻了。
前世纷乱的画面又一次刺入眼底——风雪夜,祖母缠绵病榻,咳得撕心裂肺时绝望的眼神;床前,大哥贺胤那张看似忧心忡忡却分明闪躲着她的视线;以及后来才得知的秘密——
他早就查到了祖母药汤里那份催命的“添料”来源于谁,可他却沉默地选择了包庇!
为了自己的前程,为了世子之位不因家丑动摇,他便那般轻易地将祖母的性命当作了垫脚石!
嫡长孙的分量啊,在她这位祖母心中,始终重于山岳。
而她贺锦澜,或者任何人,必要时甚至可以牺牲。
贺承宗沉默了片刻。
他看了一眼母亲眼中的恳求,又瞥了一眼沉默坐在一旁的女儿,终是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对侍立在一旁的大丫鬟含翠道:“去!告诉那孽障,看在老夫人的份上,外面风雪地里只跪足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即刻滚回前院他自己的书房,继续跪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起来!含翠,你亲自盯着,一刻也不许少!”
“是,侯爷!”含翠屈膝行礼,利落地转身,掀帘出去了。
老夫人这才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脸上紧绷的忧虑之色放松了些,又招手让丫鬟给贺承宗换了杯热茶:“老大也消消气,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为那混账东西气坏了不值当。”
她又看向贺锦澜,语气温和:“澜丫头,今日吓坏了吧?快到祖母身边来坐着,陪祖母说会儿话。祖母这里暖和,再让人给你煮碗定惊安神的甜汤,压压惊。”
“谢谢祖母。”贺锦澜放下手炉,依言起身,在暖榻边脚踏边沿轻轻坐下。
面上沉静如水,无悲无喜。她拿起小银剪,动作轻柔地替祖母修剪起榻边花瓶里一盆水仙枯黄的叶子。
嫩绿的叶子映着素白的花,生机勃勃,仿佛隔绝了外面的冰天雪地。她垂首专注于手下的花枝,暖阁里只剩下剪叶的细微“嚓嚓”声。
不一会儿,外面隐约传来些动静。
含翠的声音清晰传来:“世子爷,侯爷有令,看老夫人的恩典,您只消在湖边跪足半个时辰!时辰已到,请起身回前院书房,继续反省!侯爷有命,奴婢在此处候着,您若不即刻起身,便视为不遵父命!”
似乎有细微的闷哼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传来。
暖阁里也安静下来。
小半个时辰后,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