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微微泛白。默然良久,他哑声道:“你且退下吧。”
府医依言告退。
半响后,裴玄衍缓缓从椅子上起身,朝书房走去,步履沉重,往日如流云般飘动的衣摆似也凝滞起来。
书房内,顾清嘉腰背挺得笔直,坐在桌边作画。蓦地,她感受到背后似有一道目光在长久地注视着她,她转过身,只见一袭白衣的人于门边静立,风骨峭拔、爽朗清举,被午后明净的天光一映,真如画中人一般。
她唇角微勾,轻声唤道:“师父。”
随即将笔搁在笔架上,起身迎他,礼数周全。裴玄衍已调整好了情绪,他踏入书房,行至顾清嘉身边,缓声道:“你方才是在作画?让为师看看,画的是什么。”他将桌上的宣纸拿起来,垂眸看去,只见纸上画着一个圆柱体,上头接了一个类似锥子的椎体。<2
物件不似寻常的画只用线条勾勒,而是用墨水染黑了大半,浓稠似血。他微微一怔。
顾清嘉有些想笑,侧过头去,抿了抿嘴。
她突发奇想用毛笔画了一副素描静物,便被师父看见了,师父现在肯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吧。<2
这是……刑具么?裴玄衍攥着宣纸的手不受控地轻颤,闭了闭眼,指尖触及纸面,颤抖着拂过那物件上的血迹。<4“师父?"顾清嘉轻声唤道,向他伤处看去。她就知道师父的伤势一定没有好全,说伤口已经痊愈,不过是想宽慰她,她上前搀扶他,“师父,可是伤口疼?我扶你坐下吧。”
裴玄衍修长的指节骤然扣紧了她的手腕,呼吸似乎都在颤抖:“这是什么?你为何要画它?”
顾清嘉抬眸看向他,笑着回道:“师父,这是用两种不同形状的物体拼接成的,可以用来练习作画。我方才心血来潮便下笔了,没什么缘由。”“练习作画?"裴玄衍缓吐出一口气,嗓音喑哑,“你是在何处看到的?又是在何处练习的作画?”
顾清嘉心道,这让她怎么答?难道要说是上辈子吗?其实她上辈子也没有学过素描,不过是看别人画过罢了。裴玄衍扣着她指节的手一松,缓缓上移,搭在了她的肩头,手掌覆了上去。他垂眸看着她的面容,眸光晦暗中隐带着痛意,嗓音滞涩道:“是在顾景和那里,对么?”
顾清嘉心道师父怎么会想到顾景和身上?
她摇了摇头,顾景和只配背黑锅,她可不能让他莫名其妙就成了艺术家了。22裴玄衍眸光从她轻颤的睫羽逡巡至苍白的面容,脑海中蓦地闪过一一“她一定没跟你说,她那处被我弄得流了许多血吧。”他身形摇晃了一下,喉间陡然涌上一股腥甜,一大口血自口中喷涌而出,侧过头,不愿让血染脏了徒儿的衣服,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师父!“顾清嘉心下一惊,搀扶住他,对外头喊道,“快来人,速去把府医请来,师父的伤势发作了。”
“师父没事。"裴玄衍修长如玉的手缓缓抬起,轻抚上她的脸颊,“我不会有事,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顾清嘉紧握住他的手,嗓音喑哑道:“师父,别说话了,闭眼休息一阵子吧,府医马上就到了。”
同仆从一起将师父扶进卧房,顾清嘉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纷扬的细雪,只觉得雪花似也飘在了她心头。
师父的伤势一定很不乐观,这才会屏退她,自己同府医交流。半晌后,府医从里间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她起身,走到里间门口,掀起帘子,向里望去,见师父阖着眸子,应当是睡着了,放轻脚步,朝榻边走去。
裴玄衍躺在榻上,阖着眼,脑海中闪过方才府医的话。“阁老,是会有此等情况。病人经历了惨痛之事,非但无法忘却,反而会不断地回想,甚至动笔描绘下来,一次次地被拉回到惨烈的场景中,无时无刻不深陷在痛苦之中。”
他呼吸错乱了一瞬。
顾清嘉行至榻边,手探向榻上人的衣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