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顿选择的出征时间非常巧妙,不止抓住了大秦内部改革的机会,更还紧扣大秦的春耕时节。如果大秦趁此机会北伐,就会导致大秦今年的春耕不利,让渴望稳稳的幸福的秦人心生不满,更会导致今年大秦粮食减产,再与减税赋之策相叠加,很可能会导致大秦今年连俸禄都发不起了。
而若是大秦等到春耕结束之后再出征,就会惊愕的发现匈奴已经灭了东胡,此战已经结束,大秦已不能坐收渔翁之利,既然如此又何必急于一时?倒还不如等到大秦内部改革的成果显现、国力富强之后再行北伐。
趁此机会北伐、不趁此机会北伐,对于大秦而言都不是最佳的选择,都需要付出比之以往更大的代价!群臣众将争论不休,韩仓却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没粮!去年已经减了田税,又历经大战,当今大秦粮仓中的存粮至多只能坚持到今年秋收,根本不足以支撑大军北伐!”
“万万不能耽搁春耕!以当今大秦的税赋之制,若是今年春耕不丰,诸位同僚的职俸爵俸都发不出来!届时诸位莫要带着臣属来治粟衙署讨俸禄!本官也没粮!”
“陛下刚刚减免了税赋,若是再突然加税赋,让天下人怎么看大秦?怎么看陛下?大秦以信立天下,区区匈奴不足以让我大秦言而无信!”
去年没剩多少存粮,不足以支撑大军北伐。
今年不能没粮,否则大秦的内部运转会出大事。
别说那么多有的没的,问就俩字,没粮!
就这一个理由,就足够让大秦放弃出征计划!
韩仓近乎以一己之力独战所有将领,直至陈平幽幽开口:“上卿仓以为故六国遗民很会种地?”韩仓没想太多,只是觉得终于有人懂他的苦了,连声吐槽:“他们懂个屁!”
“生的膀大腰圆、力劲十足,结果下地耕作没一会儿就叫苦连天,能偷闲就偷闲,一日下来根本做不了多少活儿。”
“在田间地头聊的都是国家大事、家族兴亡,结果连地里哪些是杂草哪些是粟苗都分不清,让他们去拔草,草没拔多少,粟倒是拔了大半。”
“一名故六国遗民一日能做的活,都不如一个七岁稚子!”
“本官都怕那些授予故六国遗民的良田在他们手里变成了撂荒地!”
种田并不是上苍赐予华夏人的本能,而是历经一代又一代的淘汰、筛选和强化才终于形成的种族天赋。就如以孟、西、白三族为首的大秦老骑士贵族们,唯有白氏耕战皆精,孟、西乞二族虽然能纵横沙场但却不懂农耕,便随着商鞅变法而迅速没落。
来自楚、齐等国的贵族们更是如此,他们的十八辈祖宗都没种过地,他们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没种过田,他们上哪儿知道该怎么垦荒、怎么耕作、怎么捉虫、怎么拔草?这些都该是管家、忠仆去操持的事,用不着他们费心。
不会种田也就罢了,他们还自视甚高,更还因魏咎的成功而自信于他们也能在吏试中名列前茅,以至于他们也没心思学习该如何种田,只是想着怎么逃离现在的生活状态。
韩仓话说的还是保守了。
真干起农活时,两名故六国遗民的工作量加起来都未必有一名七岁稚子的多!
陈平笑而再问:“既然如此,不让这些故六国遗民种田于今年粮产也并无大碍吧?”
韩仓略一思索,审慎的说:“肯定会有些许影响,但确实不会有大碍。”
陈平闻言面向扶苏拱手一礼道:“再吏试时,下官便劝谏陛下,以故六国遗民为兵,给故六国遗民一个军功封爵的机会。”
“而如今,下官以为良机已至!”
“下官谏,以材官和故六国遗民为先锋,先行北上搅乱战局、拖延战机。”
“待春耕结束之后,再征大军为主力北上,一锤定音剿灭匈奴!”
韩仓不是为了反对而反对。
把陈平的谏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