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佗没有正面回答李斯的问题,只是从怀中取出一卷竹简放在案几上,推到了李斯面前。
那赫然正是扶苏登基继位、大赦天下的诏书!
赵佗声音幽幽:“扶苏者,太子也!”
“本就是国之储副,又得始皇帝禅让、手握祭祀之璧,于咸阳祭天继位,号二世皇帝。”
“实至名归!”
“相邦前番书信可不曾言说这天下间有两位二世皇帝。”
“相邦实不知下官在接到这封诏令时心头惊惧之重。”
“倘若下官果真如相邦所言那般勤王护驾、讨逆除贼,下官理应即刻将相邦与所谓“陛下’押往咸阳!”
赵佗的声音转厉。
但无论是赵佗依旧称李斯为相邦的称呼,还是赵佗依旧坐在李斯面前这件事本身,都说明了赵佗的真实态度。
别想扯着皇帝的旗帜对吾等予取予求。
吾等认胡亥,胡亥他才是皇帝。
吾等若是不认胡亥,胡亥他就是个逆贼。
现在,主动权在吾等手中!
李斯看向案上诏令,轻声赞叹:“贼子扶苏,倒是颇有几分魄力和果决!”
李斯本以为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却终究还是慢了扶苏一步。
显然,苏角、韩信携赢政尸首回返咸阳之途没有片刻耽搁,扶苏登基继位也没有片刻耽搁,传诏天下更是没有片刻耽搁。
如此方才能赶在李斯抵达南海郡之前,率先以二世皇帝的名义将诏书送入南海郡!
人未到、兵未发,仅仅只是一纸诏书,就让本以为抵达南海郡后能掌握主动权的李斯沦为被动。这是一名新君该有的果决和凌厉吗?
这不合理!
李斯的心情有些沉重,面上却是轻笑:“本相确实没想到此贼竞竟是能借始皇帝的信任早早夺取关中地,更是迫不及待的自诩皇帝、假传诏令。”
“但,那又如何?”
李斯从怀中取出一枚由蓝田玉雕刻的印章,声音转沉:“贼子,终归只是贼子!”
“即便贼子呐喊万遍自己是皇帝,贼子依旧仍是贼子!”
赵佗的视线难以自制的落向李斯手中大印,失声惊呼:“这是……”
李斯将印章底部转向赵佗,显露出八个虫鸟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赵佗的声音更多了几分颤抖:“这是!始皇帝玉玺!”
“这是真的?”
“这果真是始皇帝玉玺乎?!”
李斯理所当然的颔首道:“始皇帝并天下后,特令本官寻美玉良匠雕此玉玺。”
“本相岂能不知此玺真假?”
赵佗也知道他问了句废话。
传国玉玺的玉是李斯找的,匠人是李斯找的,虫鸟篆字和图样规格是经由李斯首肯之后才上禀赢政的。换句话说,李斯就是传国玉玺的总工!
这枚玉玺是由李斯拿出来的,扶苏的继位诏书之上又不曾加盖大印,仅凭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枚玉玺就是真的!
呈现在赵佗眼前的,是真真正正的始皇帝玉玺!
赵佗没等李斯反应过来就手速如电般从李斯手中夺来了玉玺!
手掌摩挲着赢政摩挲过的纽龙纹,赵佗视线死死盯着玉玺上的篆字。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有多少男人在听到这句话时能不热血沸腾?
有多少男人在真正握住传国玉玺时能不渴望将这天下也一并抓在手中?
早就已经有心借岭南地利割据一方的赵佗突然感觉一股暖流自四肢百骸之中奔涌而出,贯穿全身、直达心脏。
这,就是天命所归!
朕,就是天命!
高高举起玉玺,仰头看着篆字,赵佗的声音无比火热:“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李斯:?
诚然,这枚玉玺代表了皇帝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