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略略颔首,正声吩咐:“启祭!”
赵祈拱手再礼,朗声高呼:“太子令!”
“启祭!”
“登畴!”
“礼乐!”
早已列于祭畴附近的太乐属官当即鼓瑟吹笙,奏出祭祀华章。
伴着乐声,扶苏拾级登上夯土铸就的祭畴,三十六名太祝属官牵着六头牛、十二只羊和十八头豕尾随于扶苏三步之后。
而在祭畴之上,赫然飘扬着两面旗帜。
居中之旗上书“炎帝(神农氏)’是为主祀,右手旗帜则书“勾芒大神(春神)’是为配祀。登上祭畴之巅,扶苏面对神农氏的旗帜拱手一礼,朗声开口:“皇帝休烈,东巡宇内,储副亲耕,群臣奉璋。”
“秉犁五推,沃壤流香,案盛是务,以承昊苍。”
“九谷充廪,风雨协序,螟塍不侵,塍畦丰裕。”
“黔首力勤,仓廪如阜,佑我大秦,永绥疆宇。”
“神其格思,歆此清酤,黍稷非馨,明德是孚!”
面向炎帝拱手再礼,扶苏声调再长,诚恳高呼:“伏惟尚飨!”
赵祈随之朗声喝令:“奉!”
三十六名属官齐齐将匕首插入牛、羊、豕的咽喉之中!
“咩?眸!!!”
羔羊悲鸣,老牛挣扎,壮豕狂蹬四蹄!
但三十六名体壮如熊的属官却早已将牲畜们压在身下,利用自身的重量和浑身肌肉死死箍住牲畜,甚至还有余力调整牲畜的脖颈,让牲畜的鲜血均匀洒遍祭畴。
直至最后一头牛的头颅无力垂落,扶苏面向炎帝拱手三礼,而后转身高呼:“启田!”
阔步走下祭畴,赢子婴已经牵着一头瑟瑟发抖的耕牛而来。
扶苏对赢子婴颔首而笑,亲手握住了秦犁的握杆。
赢子婴当即拉着耕牛前进,而扶苏则是调整秦犁,让犁铧在耕田中犁出了一道深深的土沟。看着扶苏完全符合礼制要求的耕作动作,博士伏胜竟是眼角晶莹,慨然赞叹:“陛下已有数年不曾籍田,太子却于立储当年便亲自代陛下籍田。”
“诚然,近段时间太子多变,然,那不过只是君子之变而已。”
“太子实乃守礼真君子也!”
“能得太子为储君,实乃天下之幸也!”
一众博士齐齐颔首,每个人都双眼放光的盯着扶苏的动作。
他们眼中看到的是扶苏在耕犁籍田,心中看到的却是扶苏在耕犁儒风盛行的土壤。
这让屡屡遭受赢政重创的儒生们怎能不激动!
直至扶苏推着秦犁在籍田之中来回耕犁五次,赵祈方才朗声开口:“储副五推五返。”
“卿大夫七推七反!”
扶苏松开秦犁,面向群臣拱手而笑:“有劳诸位同僚。”
韩仓当即拱手,振奋的说:“农耕乃是社稷之本,吾等所食皆是田中所出,今日耕田何劳之有?”“还请太子稍歇,由臣等臂助太子同耕此田!”
韩仓、章邯等留守重臣穿着朝服便走进了籍田之中,毫不在意田间泥土弄脏了昂贵的布料,握住秦犁便耕了起来。
紧随其后的,是近万名可谓为“士’的臣子和有爵者。
无人懈怠,无人面露不满。
因为他们都很清楚,他们手中握着的是犁柄,但同样也是他们的权柄!
整场籍田活动持续了大半日,近万人在籍田之中推着秦犁来回耕犁,将整片籍田耕的极其松软。待到最后一批基层官吏们完成了九推九返之礼,赵祈终于朗声开口:“礼毕!”
“籍田令听令!”
“率臣民代陛下耕耘播种,审慎整饬!”
许旻当即肃然拱手:“唯!”
一声令下,十余名籍田属官和近万名农人一窝蜂涌入田间。
桓楚、冯涛等人也都已换上短褐,藏身于农人之中,拎着铁插便冲进籍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