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
本官改革改了一辈子,结果把自己改成了保守派?
李斯很想驳斥扶苏,但再高深完美的理论也敌不过一条实例。
李斯可以论述一万次严刑峻法对基层官吏的掌控力,陈馀、张耳两个人的监守自盗就足够让李斯看似坚不可摧的理论体系骤然崩塌。
陈馀、张耳二人不过只是两个小小的里监门而已,却胆敢扭曲上令、欺上瞒下数年之久,那里正呢?有秩呢?
岂不是要让他们的治下变成国中之国!
扶苏只是去东郡彻查坠星刻字之案就顺手从陈郡抓回了陈馀、张耳两人,这天下间还有多少个陈馀、多少个张耳在欺上瞒下?
李斯很清楚,这是赢政绝对不能容忍的!
不敢再辩,李斯慨然长叹,面对扶苏拱手一礼:“幸得公子点醒,本相方才知吏试虽然看似是治国良策,但当此策落于县乡里之中却有如此大弊!”
“拜谢公子!”
“本相,附公子之谏!”
眼见李斯已经俯首、姚贾等重臣虎视眈眈,真正被撼动根本利益的冯去疾等臣子也不得不拱手:“臣,附议!”
高台之上,赢政一边思考着群臣方才所言,一边缓声开口:“诸位爱卿所谏,朕皆闻之,以为仍有不足“分科举士乃是良谏,吏试分为明法、明策、明算、明武四科亦可广抡于朝有用之才,无须再改。”“吏试其意在于抡尽天下才,便无须再以田宅为凭,亦无须举荐,凡秦人,无论身份皆可持凭自进。”“将各县报名参考人数列入官吏考评,非官吏子嗣报考者若是少于官吏子嗣报考者,该县县令考评为下“吏试非只是为抡于朝有用之才,更是为抡于地方有用之才,朕欲免三试,改为二试,由各郡接引考生入郡治,凡能通过吏试者,皆入咸阳城再试。”
“各地方选官任官之权,尽收归朝廷。”
“由朝廷依据再试成绩决定法吏官职。”
听见这话,冯去疾、李斯等臣子齐齐心头发苦。
就连扶苏也目露诧异,出列拱手:“儿臣以为父皇此举太过急切。”
“儿臣谏,先试开科举吏试,遍择基层贤才入朝为父皇所用。”
“至于完全收回各地方选官任官之权,则可以徐徐图之!”
“否则,儿臣心忧地方动乱啊!”
扶苏此次上谏,剑指打通自下而上的上升通道,让地方官吏和中央官吏能流动起来,至于最基层的人事任免,扶苏还是打算留给县级官吏,等到官吏数量充盈起来之后再慢慢夺权。
赢政只取扶苏送来的剑刃,扔掉了扶苏的剑柄,更还顺手又刺出一剑,要刺穿自上而下的管理通道,让朝廷对关东地方的掌控不只局限于县,更还要深入至乡里。
而这,是扶苏上辈子都没完成的重任!
赢政目露轻蔑:“朕未竟之大业甚多,无暇徐徐图之。”
“至于地方动乱?”
“朕倒是要看看,谁敢乱。”
世民更擅长系统性、继承性的温和改革,但赢政却更喜欢针对性、开创性的激进改革。
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赢政知道此举势必会触及很多势力的利益,更会引来多方势力的反扑。
但,正因为赢政明知如此,才更要在他这一朝把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啃了。
否则难道要把这块骨头扔给秦二世啃吗?
赢政可信不过他那群儿子!
群臣齐俯首:“陛下圣明!”
赢政声音转沉:“令!”
“此次吏试以内史扶苏为主,左相李斯、廷尉王戊、治粟内吏韩仓、将军冯毋择佐之,各郡县乡里皆听从调遣。”
“于十日之内商定此次吏试之一应条目、撰为奏章。”
“即刻传令各郡县,定郡吏试为明岁十月二十日,再吏试为明岁一月一日。”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