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皇帝十年九月二十一日。
秋收已至,每一名农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男女老少齐上阵抢收粮食,时不时还会看一眼刚用秦犁开垦出来的生田,看一眼就笑一次。
只可惜,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羊竭只觉得他们吵闹。
但当身边的环境开始变得安静,羊竭却又怀念起了农人们的欢笑声。
只因羊竭已经抵达章台宫!
将所有囚车交给郎官,扶苏仔细整理了自己的衣冠,昂首阔步入章台,一路走到正殿阶梯之下,拱手朗声道:“臣,东郡御史扶苏,承陛下令彻查坠星刻字案。”
“今,刻字之贼、包庇之贼俱已被捕。”
“臣全令而回!”
俯视着阶下扶苏,赢政心中难掩欣慰。
赢政压根没想到扶苏能查明真凶,赢政派遣扶苏前去东郡只是想看看扶苏敢不敢刀刃向内展开一场屠杀而已。
但扶苏此行的经过和结果却不止大大超出了赢政的意料之外,更还给赢政上了一课,让赢政第一次意识到了贼匪游侠和亡命徒的力量。
赢政本不喜欢意外,但这样的意外,赢政却觉得多多益善!
没有展露心中欣喜,赢政沉声喝令:“传逆贼入殿。”
很快,浑身血痂的张耳、张坦、陈馀三人就被六名郎中抬进殿中。
仰头看着端坐于高台之上的赢政,张坦啐了一口血沫,嘶声怒斥:“昏君!暴君!”
“自诩功盖五帝?我呸!”
“不过只是因为一行字而已,就欲要屠杀十余万人!”
“与汝相比,桀纣亦是仁君!”
冯去疾冷声怒斥:“放肆!”
数名廷卫当即上前,巴掌劈头盖脸的扇向张坦。
张坦脑袋被扇的一偏,又吐出一口血沫,露出七零八落的牙,再次怒斥:“纵是以暴虐之举欺压张某,张某依要说。”
“昏君!暴君!”
赢政没有因张坦的喝骂而心生动摇。
骂他的人多了去了,张坦算老几?
赢政只是看向扶苏,目光无语又无奈。
朕几时说过要屠尽坠星之地并大野泽附近万民了?
朕就算是真要起屠刀,也只会屠尽坠星之地附近的臣民,何必去屠大野泽?
汝这竖子!
妄言诬朕!
注意到赢政的目光,扶苏没有躲闪,而是诚恳又坦然的拱手一礼:“儿臣有罪!”
扶苏这般坦然,反倒是让赢政消了气。
朕本就是让扶苏去杀人的,如今扶苏没有大开杀戒就办妥了这件事,虽是假借了朕的杀伐之名,却也正因如此方才让朕未曾行杀伐之事,为大秦保留了数万名可用于耕作征战的丁口,有功于社稷。不止无错,反而备显机敏,无愧朕允他的临机决断之权!
赢政生怕吓着扶苏,把扶苏刚展现出来的机灵劲儿给吓没了,笑意盈盈的温声道:“扶苏此行只有功,绝无过。”
“朕,心甚悦!”
扶苏面露喜色,赶忙拱手:“拜谢父皇!”
赢政目光重又转向张坦,声音冷肃:“秦律有定,谋逆造反者,诛族!”
“汝于坠星之上刻反字,更是假借天意行作乱之举。”
“彼时汝就当知,朕纵是令天下伏尸百万亦当捉拿贼子、上告皇天,否则便是有愧于天恩。”“汝却于刻字之后立刻遁逃,妄图躲避己罪,而是让垂棘县万民替汝担责。”
“不仁不义、无胆无谋的鼠辈!”
赢政加重语气,沉声呵斥:“若无扶苏殚精竭虑、彻查真凶,令朕能以真凶告慰皇天,那坠星之地并大野泽万民之死,皆是汝罪也!”
不就是帮儿子背锅吗。
朕背了!
张坦的声音中多了几分惊慌:“不!绝非如此!”
“就算是那坠星之地并大野泽万民果真遭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