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道:“湛儿,我们终究是一家人啊,何必闹成这般…”“我一直不想把话说绝,可其实正是一家人,才伤人最深。”裴湛语气依然平和,却带着不容转圆的决绝,“当初知知被设计离京,身陷战场危在旦夕时,你们却劝我以大局为重,不许我前去救她……我不敢想,若我真听了你们的话,我的妻儿如今又会如何…”他闭了闭眼,看向裴阶:“而得知是堂妹与崔潜合谋之后,伯父非但没有替女道歉,反而劝我如了他们所愿。”
又望向裴珺。
他与裴珺实在无话可说。
最后,他看向裴老夫人,语气不禁软了几分:“祖母,有些事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我实在不能当做没有发生过,您不要再劝我了,也别再强求了……有我和您的重孙陪你用饭,不好吗?您不是一直嫌弃三位老爷吗?”裴老夫人只默默流泪。
裴湛叹道:“其实我也不明白,三位老爷都爱妻如命,应当与我感同身受才是,为何要阻拦我去找我的妻?”
这一番话说得裴阶面红耳赤,只得摇头叹道:“罢了罢了。“而后令人放下礼品,起身离开了别院。
裴珺却憋着闷气,道:“你左一句二老爷,右一句二老爷,你如今就这样阴阳怪气地称呼我?……你夺了你弟弟的妻子,凭何还能这般理直气壮?我不过说了你几句,你竟这般恨我??”
裴湛冷笑:“我再说一次,请您听清楚!林雾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她有思想、有见地,能自己做出选择,并非是你想让她是谁的妻子,她就能是谁的妻子的!而她选择我作为她的丈夫!”
裴珺更是气闷:“你们二人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倒是情投意合起来了?你可曾想过你此举会将你弟弟置于何地?这要让崔潜如何自处,情何以堪!”话不投机,半句都嫌多。
裴湛委实被气笑了,待片刻后,方才说道:“林雾知是我十六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我与她的结合乃天造地设、天经地义,何谈苟且?反倒是崔潜无名无分,掳走长嫂,天理不容!”
裴珺恼羞成怒,眉毛竖起,扬起巴掌作势要打裴湛,道:“强词夺理!我今天必须收拾收拾你这个逆子!”
裴老夫人连忙上前拦住:“够了!我还活着呢!我还没死呢!你们闹的父不是父,子不是的……都消停些吧!”
裴湛抬高下巴,脾睨:“怀胎十月生我的,是我娘,把我养大成人的,是祖母,敢问二老爷可曾生养过我一天?又究竟是哪里来的底气敢打我?!”裴珺的巴掌高悬在半空,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住,那双与裴湛极其相似的长眸中,震惊、茫然与无措交织翻涌,最终尽数碎成一片狼藉。裴湛懒得再多言,道:“知知被崔潜掳走时,腹中还怀了我的孩子……敢问阁下,若是你的妻子怀着你的孩子,被他人掳走了,你会如何?”裴珺怔在原地,许久未语。
他答不上来。
二十年前,崔惠容刚生产就与他和离之事,是他毕生的隐痛……这一刻,裴珺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他是否对裴湛太苛刻了?为何同样的事发生在裴湛身上,他竟不是感同身受?可他原本只是想着他们兄弟和睦相处,完全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优……他也没料到林雾知怀孕了……裴老夫人沉默地看着父子二人,再也说不出一句劝解的话。裴珺缓缓收回手。
裴湛再不想多看他一眼,道:“祖母请随我来,家中已备好餐饭,只是知知近来食欲不振,我得去看着她用膳,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裴老夫人已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崩溃大哭,嚷嚷着她是造了什么冤孽,孙儿竟想与儿子断亲?
裴湛等她哭了一会儿,方才扶着她前去后院的小径,神情无波无澜。更是没再看裴珺一眼。
冬日的阳光照在他挺直的背影上,那般决绝,又那般孤寂。裴珺望着裴湛远去的方向,长长叹了口气,暗暗擦拭掉眼尾的泪水。其实裴湛曾递给他的那串小年夜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