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竞没说要不要见他们，如何见。
门房一时愣在原地，欲言又止，不知自己该不该回去。林雾知担忧地看向他。
“我实在无法强颜欢笑，与他们同席而坐，然后唱念做打，演一场言不由衷的宽恕与释怀的戏，只为粉饰“家和万事兴”的虚伪场面……裴湛轻轻吸气，原本按在椅子后背的指尖缓缓攥紧，道：“娘子会不会觉得我无情无义？他们养大了我，尤其祖母对我最好，我实在不该…林雾知抚上他绷紧的手背，细眉舒展开来：“我还是那句话，夫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我永远支持你。”
但她看得出裴湛对裴老夫人是有深厚祖孙情谊在的，她不想裴湛后悔，便继续往下说道：“只是我也有些忧虑，正如夫君所说，祖母年事已高，我们又能在她膝下承欢几时呢？”
裴湛似有所动。
林雾知握住他的手，道：“夫君，我们也不能太伤祖母的……”最终，裴湛去见了裴家人。
厅堂内，裴老夫人拄着手杖，已是泪眼婆娑。裴阶坐在一旁，面色略有些不自然，裴珺则远远立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雪景，不肯回头。至于裴嵘夫妇，他们和裴湛并没有什么恩怨，卢芷春又和林雾知交情好，便早早就去后院找林雾知闲聊去了。
“湛儿，我知道你心里有气，可看在祖母的面子上，看在知知如今平安无事的份上，就原谅我们这一回吧……那时候，大家都有苦衷啊！”裴老夫人这些时日想裴湛想的紧，对重孙更是想念，可她不敢轻易过来，免得惹裴湛心生不快，便时不时地送一些东西过来，尽一份心意。此刻更是想借着小年夜的契机，一家人握手言和，把酒言欢。然裴湛不语，只是静静望着他们。
裴老夫人见他无动于衷，忽然说起往事：“还记得多年前的小年夜，雪下得极大，你还没到我腰这么高呢，偷偷跑出府去买糖葫芦。回来的时候小手冻得通红，却兴冲冲地把糖葫芦递给我，嘴里说′祖母吃，甜……我问你，有没有给其他人买来吃，你说都买了。”
她掏出手绢擦泪，叹息，“那串糖葫芦的甜味，我记到如今……湛儿，你那时候笑得多开心，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好孩子，你买糖葫芦，都想着全家人，如今何必闹成这样……”
裴湛也想到了此事。可他却一副忍耐至极的模样：“我那时还小，时常会胡思乱想，是不是我不够好，所以你们才都不喜欢我？……我听耿思说，糖葫芦是顶好吃的东西，我便买了许多串，送给祖母，伯父和……二老爷，想让你们高兴高兴，能多看我几眼……
“可最终，只有祖母吃了几口，别人看都没看一眼……我那时绝不是开心的笑吧？应当是忐忑和无助的笑，若是祖母也拒绝我，我又该如何自处呢?“幸好我后来想开了，或许也是我天生冷心冷情，你们不喜爱我也无妨，我也不喜爱你们。”
裴老夫人有些慌了：“无论他们曾经如何待你，终究是一家人啊！遇到人生大事，还是要靠家人帮忙……湛儿，你别怨他们，别和他们一般见识！”裴阶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话。
他自知理亏，是他的女儿裴思婉与崔潜合谋，将林雾知骗出洛京，困在前线的军营里的。若不是裴湛前去营救，此时此刻，林雾知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且不知前途和命运如何……
站在窗边的裴珺始终沉默。
两个儿子争夺一个女子，这般丑事让他无颜面对众人。今日若非老夫人以死相逼，他绝不会踏足此处。
“祖母，"裴湛终于回复，声音却平静得让人心惊，“我不怨你们。”厅内三人皆是一怔。
“只是娘子再过四个月就要生产，这段时间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不想被复杂的家务事打扰。”
裴湛目光扫过厅中每一个人，“小年夜时，孙儿便请祖母和三叔父一家前来用饭吧。祖母可在此多住几日，至于别的什么人便算了。”裴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