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根本顾不上许大茂了。
他感觉自己浑身充满了力气,猛地甩开腿,顶着呼呼的寒风,像支离弦的箭一样,朝着中院那个又破又矮、冷飕飕的贾家猛冲!
他脑子里就剩一个声音在轰轰作响:我是易中海的儿子!我是一大爷的种!我不是贾东旭的崽子!我终于明白了!
“眶当!”一声闷响,那扇旧木门被棒梗用肩膀狠狠撞开,门板撞到土墙上又弹了回来。
屋里光线很暗,空气里有股常年不开窗的闷味儿、煤烟气和清汤寡水的饭味混合在一块儿。屋子中间一个烧着的煤球炉子勉勉强强散着点热乎气,炉子上架着个熏得乌黑的铁锅,里面玉米糊糊正有气无力地冒着泡。
贾张氏挺着她臃肿的身体,窝在炉子旁边一个小马扎上,手里磨蹭地纳着一只总也纳不完的鞋底。小当缩在墙角一个小板凳上,对着个破得连鼻子眼睛都快看不清的布娃娃发呆。
秦淮茹正蹲在屋角的水盆边,用力搓洗着一家子的脏衣服,手冻得通红,还有些肿。
棒梗突然这么撞门进来,屋里的三个人都吓了一跳。
秦淮茹猛地直起腰,手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就抹在了补丁摞补丁的围裙上,急忙问:“棒梗?出啥事了?跑得这么慌?”
棒梗站在门口,胸口起起伏伏,喘着粗气,白气在冰冷的屋里一团一团地冒出来。
他跑得太急,加上心里翻江倒海,一时说不出话,脸涨红着,汗珠从鬓角滑下来,可那双眼睛却亮得吓人,死死盯住自己的母亲,里面燃烧着一种疯狂的光芒。
贾张氏不满地把锥子往旁边一撂,开口就骂:“作死的小混账!门撞坏了你赔啊?看你那一头的汗,遇见鬼了你?”
棒梗好不容易喘匀了气,他一步冲到秦淮茹面前,根本不管他奶奶在骂什么,眼神像钉子一样,大声地质问:“妈!你告诉我!贾东旭是不是我亲爹?!”
声音尖锐,带着一股子不容分说的劲儿,甚至有点发抖。
屋里的空气一下子像冻住了。
秦淮茹脸上的血色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变得一片惨白。
她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身子不由得晃了晃,手里攥着的湿衣服“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几点水渍她那因为常年操劳显得格外憔悴疲惫的脸上,此刻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茫然,眼底深处更是迅速涌上了浓重的惊慌和痛苦。
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旁边的贾张氏则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从小马扎上蹦了起来,劲儿太大,把小马扎都带倒了她的脸因为又气又怕扭曲起来,浑浊的老眼凶光毕露,声音尖利地拔高:“反了天了你!小兔崽子!哪个缺德的教你的浑话?!敢这么怀疑你老子?贾东旭就是你亲爹!你亲爹!你个混账东西,连祖宗都敢编排?”
她气得全身都在哆嗦,顺手就抄起脚边的笤帚疙瘩,朝着棒梗比划着要打。
棒梗根本没把那把旧笤帚放眼里,他眼睛紧紧盯着母亲的脸。
秦淮茹突然变得煞白的脸色,眼睛里的惊惶和痛苦藏都藏不住,嘴唇也下意识咬紧了。
这在棒梗看来,简直太说明问题了!这不是否认,这就是不敢说!贾张氏在这儿杵着,他妈怎么敢说出那档子事?棒梗的心怦怦直跳,感觉快要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了。
“不敢说?!还是不能说?!”棒梗的声音更大了,几乎是冲着秦淮茹嚷,眼睛死死盯着她那张发白的脸,“妈!你看着我!贾东旭到底是不是我亲爹?!”
“棒梗!你……”秦淮茹终于挤出声儿来,那声音又哑又涩,带着哭腔和深深的害怕。
她下意识想伸手拉住儿子,想把那些要命的话堵回去,想让他别再问了。
可棒梗手一甩就挣开了她伸过来的冰凉的手。
他那张年轻的脸上写满了偏执,像是认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