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龙头边上,只有二大妈“哗啦哗啦”搓洗菜帮子的声音和粗声的喘气。
她男人刘海忠,厂里七级工,干活多脾气大,在家也常没个好脸色,体贴是想都别想。
她自己每天辛苦操持、精打细算,香皂都省着用,更别提奶粉麦乳精了。
可看看陈雪?李卫东不仅买得起,还因为陈雪喝不了油腻的鸡汤,二话不说替她喝掉……
刚才自己还说陈雪不识货,现在想想,不是人家挑,是人家男人太会疼、太有本事!
她男人别说替她喝汤,不嫌她做饭费油就不错了!
这对比让她心里又酸又堵,搓菜的手不由得加了劲儿,一片白菜帮子愣是搓破了。
中院这边的闲话没停。
贾家厨房的小窗户不知啥时候悄悄推开了一条缝,一只浑浊的眼睛紧紧贴在窗纸上,是贾张氏。那些飘进耳朵里的词“李卫东出息”、“陈雪有福”、“奶粉”、“赔鸡蛋”一像针一样扎着她她干瘪的嘴唇无声地蠕动着,心里在恶毒地咒骂那些羡慕李家的人:“呸!一群势利眼!有点钱就了不起了?买点奶粉显摆给谁看!
我家棒梗吃那点算什么?那么大罐!还逼我儿子下跪……丧良心的!早晚得报应!老天爷怎么不长眼让他发财……”
她不敢出声,只能把这刻骨的怨恨咽下去,难受得指甲死命抠着窗框上的木纹。
垂花门边,二大妈总算洗完了菜,端起沉甸甸的搪瓷盆准备回家。
盆里的水冰凉,她心口却像被火燎着。
她忍不住又开口,语气还是酸溜溜的:“命好?那也得看生的是啥!陈雪肚子里那块肉,是龙是虫还不知道呢!”
她试图在孩子的性别上找点安慰,“工程师的儿子?万一是个丫头片子,再出息不也白搭?”这话既是掩饰自己的嫉妒,也隐隐带出点阴暗的盼头。
三大妈一听这话,心思又动了动,压下点懊悔,脸上挤出点笑:“生男生女有啥打紧?人家李卫东能干是实打实的!一个月一百二稳稳当当!奶粉麦乳精算个啥?真要是丫头,那也是工程师家的小姐!以后能差得了?再看看棒梗………
她顿了下,声音压得更低,“现在谁敢沾边?手脚不干净的名声,怕是背一辈子喽!可李家那孩子呢?在娘胎里就不一样了!”
吴婶拎着壶要去打水,实在听不得二大妈那话,轻轻哼了一声:“生儿生女都是自家的骨肉。卫东和陈雪都是厚道人,教好了都一样。
要紧的是看跟了谁,谁是他爹!老嫂子们呐,眼热没用,说嘴也没用。
各人有各人的日子要过。
陈雪妹子这日子,是她该着的。”
说完,也不再理会,径直往锅炉房去了。
三大妈和二大妈被吴婶最后那话说得一愣,又沉默了。
垂花门旁,三大妈捻线的手彻底停了,望着李卫东家亮着灯的窗户,灯光映出李卫东倒水的高大侧影,沉稳得很。
她耳边好像又响起刚才李卫东送他岳母时那沉稳又不失礼数的话,还有之前他教训棒梗时那把稳又有力的腔调……
冷风擦过树梢,呜呜地响。
二大妈端盆的手冻得发木,脸上却一阵阵热。
她觉得吴婶那话,是在敲打她们,也是实情一一眼红别人,啥也改变不了。
周末,四合院里,喜气洋洋。
春日的暖阳融化了屋檐尖上最后一点残雪,映照着院里新拉起的、挂满红灯笼的天棚,把青灰的砖墙都染上了一层暖色。
家家户户的门楣窗户上,都贴上了大红的“囍”字剪纸,衬着屋檐下晾晒的干辣椒、玉米棒子,别有一番烟火人间的喜庆。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肉香和炸丸子的油香,源头自然是后院何家那热气腾腾的小厨房,馋得院里的孩子们围着窗根来回跑,吸溜着鼻子。
前院里,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