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浊见状也是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好奇,缓步凑上前去,挤进人群。
只见那黄纸黑字的官府告示之上,用醒目而方正的馆阁体大字,清清楚楚地写着:
“特告珠池县万民知悉:
珠池县珠行三掌柜沈良才,贪慕王氏家财,觊觎王家产业. . .
幸有总捕许留仙挺身而出,查明真相,缉杀真凶。
王家灭门一案,至此已然告破,珠池县地面,重归清明。
望我县万民,安居乐业,切莫效仿。
特此布告!”
洋洋洒洒一篇告示,言辞凿凿,将那王家灭门一案的“真相”昭告得明明白白。
陈浊一字一句地看着内容,端详半天之后,脸上神情变得古怪。
“好一个许留仙,好一个“缉杀真凶’!”
心头暗道一声这位在珠池县地面上声势响亮的许大总捕,当真是好手段!
光就这份颠倒黑白、移花接木的本事,就足够他学上好一阵了。
可怜那沈良才,昨日还在想着如何将王家灭门的黑锅甩到自己这个无权无势的采珠小子头上。却不曾想,风水轮流转,报应来得快!
这才不过一夜功夫,他自己反倒成了这桩泼天大案板上钉钉的“元凶”。
死便死了,还背上了一个杀人凶手的黑锅。
当真是莫大的讽刺,令人唏嘘。
不过如此一来,王家那桩悬了月余之久的灭门惨案,不管真与假,也总算是有了个明面上的“了结”。别的暂且不论,这一点倒是让陈浊心思稍定。
看来也正如沈良才所言。
他盯上自己,并不是因为确定了自己和王家灭门之事有关。
而仅仅是因为自己和王家有些瓜葛,有作案的动机,仅此而已罢了。
许留仙所要的,从一开始也仅仅只是结案,而非破案。
“不过,我本以为他还要在沈良才的事上同我纠缠几分,说不得还要去那“正大光明’的堂上走一遭。却不曾想到,居然就这般简单的罢休了,着实有些让人出乎意料。”
陈浊略作沉吟,对于这位乡人口中的赘婿有了些更深刻的认知,其人也似乎并非众人口中的无知攀附之辈。
转念细想一下,便又不以为奇。
倘若许留仙真是个以色侍人的无能之辈。
他也不可能有那般胆色以一介贱户之身求取县令之女,并且还真叫其成了。
其中固然有那颗大珠以及容貌的缘故,但其本人肯定亦有优于常人之处。
“白叔说他武道天资不行,至今也不过是练筋的修为。
如此说来,那他应该就是为人处世亦或是为官之道上,另有长处了。”
心中虽有诸多计较,但陈浊面上却依旧是不显山不露水。
随意找了个街边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食摊坐下,向那摊主老汉点了一碗热气腾腾胜在食材新鲜的鱼丸面。又要了两个刚刚出炉,尚自带着几分麦香的暄软炊饼,便自顾自地坐下,平静享用起来。
连日来的高度紧张的修行与接二连三的生死搏杀,此刻突然闲下来。
竟然莫名的让他生出了些许恍若隔世的错觉。
摇摇头。
嗤笑一声,暗道自己就是个贱皮子。
吃苦的时候想着什么时候才能休息,可真到了休息的时候却又有些不适应。
定了定思绪,埋头对付食物。
就在他默默思忖着接下来该如何利用得来的官身,以及师傅给自己置办的荒地时。
一个略带几分小心翼翼的谄媚,话语里又满是敬畏与讨好意味的声音突兀地自身旁极近之处响了起来:“小的给三掌柜请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