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走了沈良才这座压在心头上良久的大山,又得了师傅的诸多照拂。
陈浊只觉浑身一轻,无由来的松快了几分。
只不过当紧绷的精神松弛下来之后。
连日来的极限苦修以及今天的生死搏杀所带来的疲倦,一下子便涌了上来。
强打起精神清洗了一下身上的汗渍、血腥气,回到后院那张简陋的床铺上,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甚至于就连周始那小子什么时候带着阿福和大黄,一路心急火燎地寻到铁匠铺。
在院子里和余师傅低声交谈了些什么,最后又是如何带着说不出的惊讶轻飘飘离去的,他都丝毫不曾察觉。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和煦的阳光透过那糊着粗纸的窗棂,不偏不倚地洒在他脸上带来几分暖洋洋的痒意时,陈浊这才悠悠转醒。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听得浑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如同炒豆子般的清脆爆响。
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泰之感,自四肢百骸的每一处角落弥漫开来,通透无比。
精神饱满,神清气爽!
先前因为与沈良才一番激战,以及之前使用霸道秘药而在体内淤积的疲倦与轻伤。
竞已在这一场酣畅淋漓的沉睡之间,尽数消散得无影无踪!!
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比之昨日又壮大了几分的旺盛气血,陈浊的心情也是格外明媚。
难得没有像往常一般,两眼一睁便要下海刨食,亦或是立刻投入到武道修行之中。
更也没有立刻去思虑后续的诸多纷繁事宜。
他只是简单地用井水洗漱了一番,换上了一身不知是谁放在床头的崭新衣衫。
不再是往常所穿的粗布短打,而是一套寻常市井人家所穿的青灰色细绵长衫与同色布裤。
料子算不上好,但胜在针脚细密,结实耐穿。
此刻穿在陈浊那因为连日苦修而越发显露精悍之气的身躯上,却是遮掩了几分悍勇,平白叫他多了几分书卷气。
“啧,也就是现在了。
不然就这么一套普通衣衫,往日里那是像我们这般贱户泥腿子可以肖想的?
能有一套粗布短打,一年到头穿下来那便是家境不错。
更多的,却是一家只有那么一套合体衣裳,谁出门便谁来穿。”
掸平了衣服上的褶皱,陈浊这才想起。
眼下自己已经不是那个采珠的贱户,而是一个大周朝治下,地地道道的农户良家子。
脸上不由浮现一抹笑意,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般应有的待遇。
出了后院,走到院角。
便看到大黄正懒洋洋地趴在狗窝前,吐着舌头晒太阳。
陈浊拍了拍脑门,忽然想起昨天自己似乎还许下了这家伙一顿城南许记的酱骨头,却是转头给忘了。上前拍了拍它的狗头,让它稍安勿躁。
当下也不再多想,溜达着便出了铁匠铺。
打算去街上寻摸些可口的吃食,权当是给自己这几日紧绷的神经,放个小假消遣放松一下。入目所见,铁匠铺所在的城北区域依旧还是以往那副略显破败与杂乱的景象。
但刚一走到街口,汇入那熙攘的人流中。
陈浊便敏锐地察觉到今日这街面上的气氛,似乎与往日里稍有些许的不同。
往来的寻常行人和挑担商贩们,大多不再像往常那般行色匆匆。
反而时不时地便会三三两两地聚集在一处,对着那些粘贴在街头巷尾各个坊口墙壁之上用黄纸黑字书写,还盖着官府朱红大印的崭新告示。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细细观察过去,就会发现他们脸上的神情各异。
有惊愕,有不信,有恍然. ...
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