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你。"谢煊打断道,“看在曾经一同长大的份上,孤请你即刻回去。程时姝却不依!
“我偏要听听看,你程时玥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有什么法子助我脱困!有什么法子助我重振程府荣光!”
程时玥深吸一口气。
“程时姝,我有时候真不明白,你到底是聪明,还是蠢呢?”她望着曾经的“嫡姐":“程时姝,你可曾知道,我曾经有多羡慕你么?羡慕你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御前贺寿时与允峥合奏,羡慕你与世家贵女对弈几乎从无败局,羡慕你的草书行云流水………
“这些,都是你的希望啊,你为何,却都将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这一生,出嫁前全然依赖父亲、母亲,出嫁后依赖丈夫,如今是圣上和殿下……却从未想过,所有的力量,其实都源自于你自己啊。圣上的新政正在推行,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你的筹谋,从不该在别人身上……”程时姝终于走了。
夜风轻轻拂过程时玥的纱衣,她与谢煊挨得很近,甚至能嗅到他衣襟上的皂角香气。
殿外已传来了鞭打声,一下又一下,在夜空划出浑重的声响。程时玥印象中,谢煊极少如此重地惩戒宫人。但他面色沉冷,叫她有些不敢去劝。听闻,外间被堵着嘴责打的,是方才为程时姝行了方便的一位公公。
她微叹一口气,弯下纤细腰肢,将程时姝方才弄乱的案几整理。忽而,她的手停滞住了。
地上赫然摆着一个半新的册子,上面却未标明是作何用途。程时玥将它覆地的一面翻转过来。
轻轻怔住。
分明是一贯苍劲嶙峋的笔法,尾端却勾着几分缱绻。那上面端端写着的,是她与他之间所有的点点滴滴。“二月初九东宫。养白犬,名云朵。”
“二月初十东宫。受肖氏女所欺,当授以权衡之能。”“二月十五别院。阿玥生辰受辱,强忍哭啼,余心怜之。”“三月初六万顺楼。余赴宴,得香囊,本欣喜,然觉非阿玥所作,憾之。”“三月初十云府。荷叶折为帽,赠吾妻。”程时玥缓缓转过身形,望向谢煊。
他目光落到她手中摊开的那册子上,又再度落到那眼角微红的眸中。冷白的脸上泛出微微的红晕,惹得他鼻尖都有些发颤。“是不是我不发现它,你永远都不会让我看到了?”又轻又柔的声音激得谢煊心尖一颤,喉头发紧如做错事的稚童:“我”原本打算好好收藏在侧,作为往后余生的唯一念想,却没想到今日,叫程时姝发疯时翻了出来,与其他书本一同扔到了地上。还叫她亲眼发现了。
程时玥笑中含泪,却绝不是兴师问罪,“从今往后,你不要再一个人偷偷担着了,好么?”
她就这么坐在他身侧,甜软的香气叫他那样安心,他的广袖一角被她这么轻轻握着,不知不觉,他竟觉得这一刻有一世那么久。“好。“谢煊望着她,嗓音又轻又哑,“从今往后,不论如何……我都会与阿玥,共进退。”
大
春夏之交的京城,柳絮纷飞。
两名华服女子身骑骏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行走在京城的大路上,极为惹眼。
“县主,还请留步。”
文乐对程时玥一拱手,这是她近日在京城所学到的礼仪,现如今再度用上,竞恍如隔世。
“没想到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我在京城跟着诸位恩师所学这一月,竟比在大烈生活十几年所学的还要多。”
文乐心中感慨,来时她不过带了寥寥数十名臣子,如丧家之犬一般落魄,却仍要强撑那一分所谓的傲骨;回时圣上竟赐给她这么多帮手,诚心助她与弟弟文夙重振大烈。
身后这一队人里人才辈出,有精通农业耕种的,有精通数术记账的,有精通儒家礼仪的……总之,这些时日她亲自体验了大楚的富庶与强盛,才知晓从前的自己是多么夜郎自大。
也多亏了面前的女子,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