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珀瑜连忙还礼引郑或入正厅落座,他吩咐侍女奉上清茶。
郑或目光落在郑询瑜身上崭新的绯色官袍,他带着真诚赞许道:“贤侄以布衣之身,得蒙圣眷,骤登侍御史之职,更蒙陛下亲赐宅邸,实乃我荥阳郑氏之光。族中长辈闻之,皆感欣慰。”
“族叔真是谬赞啦!”
郑均瑜脸上并无得意之色,反而非常沉静说道:“小子不过适逢其会,蒙圣天子不弃,若非如此,在下仍然还是一介布衣。”
“贤侄真是太谦虚了。”
郑或略微有些关切与好奇问道:“愚叔听闻贤侄入仕之途,似有贵人提携?不知是哪位贵人独具慧眼,于微末之中识得贤侄这块璞玉?若有机会,我亦当登门拜谢。”
郑均瑜闻言放下茶盏,他心中对姜胤的感激之情再次涌起,神色间带着由衷的敬重说道:“族叔所问实乃小子恩人,若非平凉侯府的小侯爷慧眼识人,于天津桥畔董家酒楼相邀,聆听珀瑜浅见,又举荐于御前,我一介山野布衣岂有面圣之机?更遑论得沐天恩。”
“平凉侯府……小侯爷?”
郑或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眉头不易察觉蹙起,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疑惑。
他缓缓放下茶盏,似在回忆什么,随即状似无意问道:“贤侄所言这位小侯爷,莫非是平凉侯遥辇达鲁之子,可我听说他的长子才七岁而已。”
郑珀瑜正沉浸在回忆的暖意中,闻言下意识点头说道:“小侯爷正是平凉侯之……”
话未说完他表情瞬间愣住。
七岁?
那位小侯爷长得清俊如玉,眼神沉稳远超年龄的面容,凭栏俯瞰众生相时那份天生的雍容气度,这分明是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郎,怎么可能只有七岁而已。
莫名其妙的寒意瞬间沿着郑均瑜脊背悄然爬升,他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惊疑之色。
郑或早已将郑询瑜的失态尽收眼底,他语气依旧温和说道:“愚叔不才,然因家父担任太常卿,掌管皇家宗庙礼仪,故而我对勋爵子弟倒也略知一二。”
“平凉侯遥辇达鲁乃是皇后娘娘的弟弟,长子遥辇雄为天宝十三载生人,不知贤侄所遇那位小侯爷,年貌几何?举止气度如何?”
郑均瑜的喉结艰难滚动一下,他声音干涩解释道:“这位小侯爷自称遥辇胤,约莫十一二岁光景,气度雍容沉稳,谈吐不凡,尤精于经史时务,绝非七岁稚童所能及,是他带我进入平凉侯府。”在这一刻,郑询瑜越想越觉得蹊跷,他跟母亲住在平凉侯府的那两天里,居然都没看见平凉侯及其侯府夫人,只有这位小侯爷在负责招待自己。
郑或脸色彻底凝重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说道:“贤侄,此事恐非寻常,冒充皇亲国戚乃是十恶不赦之大罪,然此人既能出入平凉侯府如自家门庭,又能向御前举荐你,这身份绝非等闲。”“愚叔斗胆请贤侄设法,邀这位小侯爷过府一叙,届时我可隐于屏风之后,亲眼一观此人真容!如果真是那胆大包天之徒,我等亦不能容此辈欺君罔上!若其身份另有玄机…”
郑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那未尽之意已让郑珀瑜心头狂跳。
巨大的震撼与不安攫住郑均瑜,他望着郑或那张沉静而笃定的脸,想起对方父亲太常卿的身份,想起他对勋爵子弟的熟稔,这怀疑绝非空穴来风。
“好!”
郑均瑜深吸一口气,他压下翻腾的心绪,眼中闪过一丝决断说道:“新宅初成,正缺几分人气。小子即刻修书,以答谢小侯爷知遇之恩,贺乔迁之喜为名,邀其过府一叙。”
一封情意恳切的邀帖由郑府仆人送至平凉侯府,这封邀帖很快递入皇宫交给太子姜胤。
姜胤接到郑均瑜的邀帖时,他刚刚从贞观殿出来。
“新宅乔迁?”
看着帖子上熟悉的字迹,姜胤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他对着作为侍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