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吗?”
“非也!”
姜胤带着强烈的警醒说道:“错的不是管仲,而是他齐桓公。齐桓公得管仲,尊为仲父,委以国政。”“管仲内修政理,外攘夷狄,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就齐桓公霸业!然而齐桓公自身于国政之道,所知几何?管仲在时,齐桓公高枕无忧。”
“管仲一死,齐桓公便如盲人瞎马,易牙、竖刁、开方等小人环伺左右,终致身死国乱,尸虫出户,霸业成空,此为何故?”
“皆因齐桓公为君,只知其霸业之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他将治国之权柄尽付管仲,自己却疏于学习,怠于亲政,在这过程中未能掌握治国理政之精髓要义!一旦栋梁倾覆,便无擎天之能,只能任由宵小摆布,落得凄凉下场!”
“父皇!前车之鉴,犹在眼前!尚书令确实有管仲之才,父皇信重尚书令,亦如齐桓公信重管仲。但父皇岂能效那齐桓公,只做甩手掌柜,将关乎大夏国运的新政乃至整个朝政,尽数委托于一人之手?”“父皇可知每道政令的细则?可知清丈田亩的难点在何处?可知地方豪强如何隐匿资产?可知官吏如何上下其手?可知税赋增减如何影响民生百业?”
“为君者,当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既然新政乃是父皇之国策,父皇当亲自主导,深入其中!非是儿臣信不过尚书令,而是要父皇在这过程中学习、体悟、掌控!”
“唯有父皇洞悉新政之精髓,掌握治国之实学,方能驾驭全局,不为权臣所蔽,不因能臣离世而国政崩坏,此乃社稷长治久安之基!”
“更何况父皇眼下正值年富力强,正是拼搏的年纪。如若父皇只想知人善用,做尚书令之后盾,儿臣恐父皇重蹈齐桓公之覆辙,他日悔之晚矣!”
姜天骄脸上慈笑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前所未有的震撼,他看着眼前这个年仅十一岁的儿子,仿佛像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因为姜天骄作为穿越者,深知刘晏是良相,信任其能力,本着“专业人做专业事”的现代理念,这才委任对方为尚书令,自己则专注于更高层面的权力平衡和战略方向,这本是他引以为傲的知人善任。太子姜胤却从君主成长与国家长治久安的根本出发,提出一个他从未深入思考过的致命问题,那就是皇帝过度依赖能臣,自身是否会丧失执政能力?是否会重蹈齐桓公的覆辙?
自己作为皇帝是否真正理解新政运行的每个齿轮?是否具备在刘晏之外独立处理复杂新政之能力?殿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阳光金辉在父子二人身上流转。
姜天骄脸上表情从震撼转为惭愧,他不由自主叹息道:“你说得对!为君者,当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新政是朕的国策,朕岂能置身事外?齐桓公之鉴自当深省!”
紧接着,姜天骄脸上露出邪恶笑容,他冠冕堂皇说道:“而你,朕的太子!既然你有此见识,那就更不可置身事外!从明日起你随朕听政,十一岁正是拼搏的年纪。”
姜胤郑重起身深深一揖,他老气横秋淡淡笑道:“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刻苦学习,为我大夏未来,尽储君之责!”
“坐下,现在朕就要考考你!”
姜天骄觉得这姜胤好像过得挺滋润的,有必要给他上点压力,于是眼神锐利起来问道:“你可知朕为何要对平凉侯明升暗控吗?”
姜胤坐在皇位上,他慢条斯理说道:“父皇是在借力打力,加封平凉侯宰相之位,无上尊荣,既安抚其心,堵悠悠众口,更显父皇不忘功臣之德。”
“命其辅佐尚书令推行新政,实则是将平凉侯置于风口浪尖。他若真心为父皇分忧,为国效力,则必严查地方酷吏,更要直面勋贵豪强抗法之顽疾!”
“昔日盟友,今日或成其刀下之鬼!他若阳奉阴违,包庇旧党,则督察不力之责,首当其冲便是他这位宰相!父皇只需静观其变,便能收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