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首先依据《企业会计准则第36号》及《首发业务问答》对关联方进行识…”
“等一下一一”
忽然有人叫停。
叶其珍抬眸，又是张墨。
他手里拿了张表格，若有其事道：
“小叶啊，你这带教评价表里，你带教对你的评价，说你沟通表达能力不足、临场应变能力不足一一”
“你怎么看啊？”
视线齐刷刷投注过来，叶其珍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钟毓给她打分填的表，Michelle明明说她看过了，没有问题。怎公会…她眼皮跳得更厉害，不住地干咽着，理所当然地辩驳：“墨总，我认为这恐怕有所误会，我的、临场应变能力较强…“好啊，"张墨听得甚悦，张嘴便是惊雷：“那你把PPT关了，案例你直接讲给我们听吧。”叶其珍惊得愣住，简直不敢相信，竟有这样为难人的手段。PPT里承载了多少关键信息，几乎是汇报主体的全部，而今突然让她关掉，就是剥夺她一切提示，逼她纯粹靠记忆，将这复杂的每一枝节叙述清楚！一室寂静中，郭总挑着声音"嗯"了一句，像是听到了什么绝妙的主意：“这个建议好啊，小叶这京大高材生，脑子好，能力强，这要是不用PPT就讲好了一一”
他隔空指着她点了点，面向秦应忱笑，“功劳得加一等啊。”叶其珍麻木地顺着视线，向秦应忱看去。
她近乎乞求地传递着她的无助，如果可以，他至少应该为她说上一句一一这样对她不公平。
可惜秦应忱自始至终，没有接她的目光。
又或者是接了，却冷漠地视若无睹，甚至好整以暇地点头：“那就关了讲吧。”
一瞬间，叶其珍几乎听见了金身碎裂的声音。她嘴角微颤着，却提起一道近乎诡异的弧度，啪地将汇报电脑一扣，面对黑屏一面：
“好啊。”
“各位领导好，我继续汇报。我们首先对关联方进行识别，发现A公司关联交易具有典型资源行业特征，一是上游依赖性，二是定价隐蔽性，三是地域垄断性。对比同行业B公司，A公司的关联交易占比偏高，而该行业企业关联交易占比超过35%易触发审核问询。对此，我们采用行业定制化核查方案……叶其珍讲得有条不紊，甚至越来越坚定。
明明就是她一指一节亲手做过的项目，又为答辩准备了很久，无形中早已刻进脑子的内容，又岂是没收一份PPT就能剥夺得了的？最后，甚至越说越激昂，近乎直言不讳：
“关联方提供了价格公允承诺函，但恕我不认为风险已完全覆盖。关联方选矿费定价公式中的折扣系数比行业均值低2个百分点，我建议改用CRU发布的行业基准价修正模型，最终调整发行人年利润……”“时间到了。”
秦应忱蓦然开口打断她。
叶其珍被迫戛然而止，还来不及反应，只听他声音沉淡，却隐约字句紧逼：“你带教说你沟通表达能力不足，你对此又怎么看？或者我直接问你，你刚才说的案例中，如果发行人财务总监临时拒绝提供关键数据，甚至完全不配合你调整人家年利润的提议，你要如何推进尽调？”叶其珍怔愣着，桌下的手死死攥紧，被他打得几乎措手不及。她不知道秦应忱意欲何为，还怀有希望，干巴巴地自救：“我、我会劝说发行人……”
秦应忱却没有听她说完的意思，咄咄又问：“我再问你，如果你拼命调整之后发行人的关联交易占比仍然超过了30%，CIN投行风控部门死活不接受这个项目的风险，你又将如何协调？”叶其珍彻底懵了。
耳边被迫接收着秦应忱句句铿然的质问，像漩涡般尽失了真，嗡鸣一片。如果说世上有一个人最清楚她的弱点，那一定是秦应忱无疑。他明知道她温柔文气，不擅长跨主体进行协调甚至逼迫。他最知道什么能击垮她，偏要正正撂到众目睽睽之下，推翻她前面所有的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