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你看看!”吴厚福越看越气,抓起烟杆就往吴守义身上抽,“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大哥在外面拼死拼活找活路,你在这儿挺尸!我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烟杆抽在身上,吴守义“嗷”地跳起来,捂着胳膊瞪眼睛:“爹!你疯了?打我干什么!”“打你怎么了?”柳氏也来了气,站起身指着他鼻子骂,“从小把你捧在手心里,好吃的好穿的全给你,结果呢?你大哥一家在外面受冻挨饿,你倒好,有口吃的就往嘴里塞,吃完就睡!你大哥一家是没有一个读书人,可人家儿女能跟着他爹进山找吃的,你呢?除了伸手要,你还会什么?”
吴守义被骂得脸通红,梗着脖子喊:“那是他们活该!谁让他们当初非要分家?现在知道难了?再说了,我不是念过书吗?这荒山野岭的,念书能当饭吃?”
“你还敢顶嘴!”吴厚福气得手发抖,烟杆差点掉在地上,“等存粮吃完了,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吴守义撇撇嘴,往草垛里缩了缩,嘟囔道:“真到那时候,不是还有大哥吗?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咱们饿死……”
这话像根针,扎得吴厚福心口发疼。他猛地想起逃荒前,他带着一家子将吴家所有的粮食二话不说全部抢走,甚至还给他大儿媳好几个耳刮子,说是“长房该尽的孝”。那时候他没觉得不妥,心里其实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可现在看着王家的下场,看着老大一家在小山洞里活得硬气,他忽然觉得那点“孝心”,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慌。
柳氏还在数落吴守义,大溶洞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卷着雪沫子打在洞壁上的声响。吴厚福重新装上烟丝,划着火柴点燃,烟雾缭绕中,他望着洞口方向,眼神复杂得像洞外的风雪。
吴家那边,怕是真的不一样了。而他们这些人,还困在旧日子里,盘算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浑然不知这大雪封山的日子,能靠的从来只有自己。
眼下这幅光景,柳氏心里开始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就偏偏执意要将老大一家赶出家门,还分家呢?若早知道有现在这事,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分家。柳氏阴淬的眼光看了眼一旁好吃懒做的二儿子,心里的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着远处围坐在一起的几个妇人,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想到之前孙婶子和陈春荷信誓旦旦的跟自己说,要让吴月棠身败名裂。这会怎么不见动静?想着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拖着那早已破烂不堪的裙摆站起了身。柳氏踩着洞底的碎石子,脚步匆匆往孙婶子的帐篷挪。洞壁上渗下的水珠顺着石缝滑淌,在她脚边积成小小的水洼,映出她那张写满算计的脸。
“孙婶子在不?”她掀开幕布时,正撞见孙婶子和陈春荷凑在一块儿,手里分着半块干硬的麦饼。见是她,两人慌忙把饼子往怀里藏,孙婶子脸上堆起笑:“是吴老太啊,有事?”
“我可听说了,”柳氏往帐篷外瞟了眼,压低声音,“前阵子你们说要给月棠那丫头点颜色看看,怎么这阵儿没动静了?”
陈春荷啐了口,指甲缝里还嵌着泥:“谁说没动静?这不,撺掇王家小子去讨粮食,结果人家王晓彬连吴月棠的面都没见到,我就不说了,刚靠近就被叶景辰那小子瞪了一眼,吓得我魂都飞了!”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那小子眼神跟狼似的,真能吃人。”
孙婶子却没接话,只盯着柳氏:“吴老太你突然提这个,怕不是有啥想法?”
“我能有啥想法?”柳氏扯了扯衣襟,“就是看着王家吃瘪,心里头不是滋味一一咱们几家,那时候在村里,哪个不比吴守田一家过得好?现在倒好,人家吃香喝辣,咱们啃麦饼,这口气能咽下去?”她往洞外指了指,“我刚才瞅见,月棠那丫头又在晾兽皮,听说叶景辰又打了好几只野鸡,那肉香……”这话像根针,精准刺中两人的痒处。孙婶子眼珠一转,往陈春荷身边凑了凑:“要不……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