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难得的低下头,眼尾有些发红。
可能因为契约解除的原因,他之前整个人还充斥着些许的焦躁不安。
但是他认为自己刚刚“强迫”了苏越,此时她的肚子里面可能已经有了幼崽,认为她不会轻易的抛弃自己,他周身的气势才平稳了下来。
可因为是“强迫”,所以他低敛着眉眼,根本不看看她。
“滚出去。”
她并不认为千水将这样的姿势误认为是交配就觉得好笑,反而她的心底厌烦的情绪越发的深重。如果千水学习到的是正确的交配方式,那么她现在是不是就如同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想法,被嫉妒迷住了眼睛的千水不会,一心想要她为任务献身的系统更不会。
虽然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听见苏越毫不留情的话,他还是忍不住闭上眼睛调整自己的情绪,死死掐住自己的手掌心,直到手心被掐的青紫,传来刺痛的感觉,他才硬生生将自己的情绪压了回去。“那我就在问外,如果你有需要,随时叫我。”他声音很低,不似往日张扬。
苏越甚至懒得看他一眼,声音冷淡:“滚出去把伤治好,别让人看见。”
委屈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喉头微涩,眼尾噙着点水意,他倔强的扬起头望向她:“你放心,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说完,他转身就想要离开。
却又在门前停住了脚步,问道:“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吗?我今天回来.. .”
我今天回来救了你不是吗?
所以你可以不要生我的气吗?
苏越。
他声音哽住,说不出接下来的话。
苏越嗤笑一声,看向站在门口那道清瘦,兽皮上浸满了鲜血的背影,口吻平静:“救我?如果不是你回来打乱我的计划,我现在不会这么狼狈的躺在这里。”
她说话半点不留情,甚至字字句句都在往他的心窝子里戳。
奋不顾身的回来相救却被人说成是拖累,任谁听了都不会好受,更别说是性格高傲的千水,他眼底发红,眼泪从眼尾流出。
捏着门的手青筋暴起,但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说。
随后转身离开。
她躺在石床上,转头看着他离开,冰冷的石床即便铺上了柔和的兽皮也没有变得温暖,反而将她身体里的温暖全部吞噬,兽衣早就已经被泥泞和暗沉的血迹浸染,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单薄而紧绷的线条,她的呼吸带着灼痛,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无止境的疼痛。
没关系,熬过去,就好了。
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
去求那个该死的系统吗?它根本不会在意她的死活。
就在这时一
极其轻微的,踩在碎石上和腐败落叶上的脚步声,从屋内最浓重的阴影里传来。
她翻身从床上爬起来,双眸微眯,随手拿起一旁的骨刀握在手里:“谁?”
如果是来照顾她的人,不会这样径直闯入,更不可能是千水,她才那样毫不留情的骂过他。也许,是效忠祭司,或者另外一批想要杀她的人。
指节一根一根的握住骨刀,冰冷的触感才能给予她安心。
但下一秒,苏越的身体,几不可察的僵了一下。
深谭般的眼眸里,那冰冷的警惕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一一不是恐惧,而是难以置信的惊愕。
一个身影,缓缓从阴影中踱步而出。
雪打湿了她的碎发,紧贴在清秀却苍白的脸颊上,还穿着之前那件兽皮,只是上面不知沾染着谁的血,手中还拿着一把已经染血的骨刀。
晓晓。
只是,她那双曾经带着笑意、坚韧和灵动的眼睛,此时却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寒井,空洞、麻木,没有一丝属“晓晓”的光彩,只有一片死寂的、被某种更强大意志强行灌注的冰冷杀意。